燕腹蕊眉头紧蹙,“说。”
赵太医脊背更弯了,“老臣见到了长乐殿下,但是并没有查看殿下的病情,殿下身体虚弱,且不知为何看见老臣便觉得头痛难忍,老臣不敢冒犯长乐殿下,无功而返。”
燕腹蕊:“……”
她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许久怒道,“朕知道了,出去吧。”
赵太医战战兢兢,“是。”
燕腹蕊眼眸微闭,满心烦躁。
如今之计,要如何?
原本设想好的同梁国联姻的计划失败,甚至关系紧张;燕沉潇的信任不仅没得到,甚至反目成仇;就连张欣……张欣也在暗地里给她下绊子。
燕腹蕊疲惫极了,怎么会到了这样的局面?
她在凤椅上坐了许久许久,最后派人唤来张欣,半身隐在阴影里,“张爱卿,先前同朕说好的办法可想出来了没啊?”
张欣早知道燕腹蕊叫她来是为了这件事,微微一笑,“回陛下,臣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
“说。”
燕腹蕊的眼神很冰凉,在帘子后面静静地注视着她,她感受到了,却还是一脸温柔和善,应道,“今年西北境大旱,粮食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饥荒流民横生,哀鸿遍野,如同人间炼狱……”
她顿了顿,说道,“尽管朝廷已运粮前往雍、灵两地,可时常日久,且只能解一时之急,不能根治两陵弊处……”
燕腹蕊有些不耐烦了,“爱卿有何高见?”
张欣微微一笑,“追本溯源,臣认为关键要解决两陵地区缺水之难。”
“正如贤王有言,通沟渠以至雍陵,开渠引水灌废丘,自此大旱可解,且益处良多,长久造福雍陵百姓。”
她扬起脸,“陛下觉得如何?”
燕腹蕊听懂了她的意思,但沉默着一言不发,许久道,“倒是个好办法。”
“可开渠引水之事耗资巨大,国库恐难承担。”
张欣笑道,“这有何难?此乃是造福天下百姓的事情,百官万民则有责心,定不吝出钱出力。”
燕腹蕊看向张欣,半晌道,“是个良计。”
她垂下眼,似笑非笑,“爱卿觉得……何人可但此大任?”
张欣也笑道,“司水部郎中甘棠,聪颖灵慧,通达山川水泽之事,于泾陵修黎渠,设计巧妙,通平伏江,贯二岭,沟通东西运输,造福泾陵百姓。臣以为其经验丰富,举为都水少监。”
“陛下以为如何?”
“甚好!”
这个事情第二天就在朝堂之上提出来了,半是同意半是反对,燕腹蕊力排众议,“朕相信甘爱卿的实力才把这等大事交给甘爱卿,爱卿可不要妄自菲薄啊。”
“此去灵陵,朕相信爱卿得以功成回朝。”
灵陵……乃张月,即张欣的表妹所管之地,甘棠若是去了,得到的绝不是帮助,而是阻拦。
众臣还有话要说,可燕腹蕊抬手把桌上的砚台摔了下去,面色冷凝,“朕意已决,不必再谏!”
满朝静默,甘棠听了半晌,许久上前,缓声道,“微臣遵旨。”
燕沉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甘棠还未回府,他没听下人的劝阻,径直前往皇宫。
燕腹蕊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过来,看着面色苍白却怒气勃勃的他笑道,“皇兄作何生此大怒?听驸马说皇兄近日身体不大好,应当静心修养为是。”
燕沉潇看了她半晌,冷笑道,“我这般模样还多亏了陛下。”
燕腹蕊看向他,表情浮着虚假的惊愕,“皇兄何出此言?”
“可是对朕将驸马派去灵陵感到不满?”她皱着眉头问,转眼又说道,“可驸马有这般才华,本是要为朝廷效力的。”
你是让她效力还是让她去死?
燕沉潇没说话,又听她笑道,“先前母皇在世时,皇兄不也曾说过吗?‘甘丞相之女甘棠,聪敏灵慧,专擅川流水泽之事……故请封为工部属下司水部郎中’,先前驸马为母皇启用,可多亏了皇兄的功劳啊。”
燕沉潇下颌微紧,看着她半晌,突然扯着嘴笑了,“陛下说得对。”
“这等良计,是张大人所出的吧。”
收了钱不算,还要把人派去鸟不生蛋的灵陵,美名其曰“开渠”,谁知那钱最后到了谁的口袋?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燕腹蕊的目光颇为怜悯,“陛下还真是信任张大人啊,什么话都听她的。”
燕腹蕊面上的微笑维持不下去了。
燕沉潇又道,“皇兄知道这些日子陛下为了青阳郡主的事情忧烦,花了好大力气为陛下彻查此事。”
他笑了笑,说道,“阿蕊不知道吧,刺杀青阳郡主的人,是张欣啊。”
为的就是让她失去和梁国联姻的机会,还要把矛头指向燕成言,一箭双雕,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