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接受不了,用我们那里的话来说,就是破防了。”
“从那时起,我就特别喜欢看他们破防。若是破防后,只会动用武力,我就更高兴。”
为什么?因为他们无计可施,只会无能狂怒了啊。
“刚才我所说的话,烦劳您转述给陛下。再还有一句,她不小了,早就过了任性撒娇和随便迁怒的年龄。”
宫人满脸惶恐,完全不想替我传话,但又知道陛下肯定会问,几欲哭丧。
二十下杀威棒我领了,并不推辞。
刚才我不跪,是因为萨维竹不配我跪;如今我自愿承担杀威棒,是因为遵守琅朝律法。
咸鱼也是有原则的。
三位宫人走了,没多久,收到上司命令的侍卫们也走了。
好在牢房里的桌椅茶壶没有撤走,晚上掰馒头时,还能先用冷水泡开点。
身后隐隐作疼,二十棒伤不到根本,但皮外伤多少有些。
我没带伤药,为了预防感染,用里衣蘸取茶壶里冷水擦拭伤口,又驱使回春蛊啃噬打烂的皮肉,它们一般用草药喂养,还会分泌消炎疗伤物质。
透过高处巴掌大的小窗,可以隐约望见一片皎皎明月。
这片月影落在斑驳牢墙上,竟然照应出一个朦胧人影,头圆如珠,修身如玉,温润如江上春风。
“看来看去,还是僧衣更适合你,太子服饰太过华贵,反而压住了你的清朗玉润。”
“挨了打还那么有精神,蓁蓁白担心你了。”
我笑道:“灼华和蓁蓁怎么样?少乙和雍难将军可好?”
鬼王沉默片刻,直接问道:“怎么不问问我?”
我:……
几百年不见,您是越来越傲娇了吗?
“不知尊上在地府可还好?”
“不好,”鬼王笑道,“本来这个天下是我的,纵横世间,万鬼来朝,来去自由。可就是因为你,我被关在地府几百年,出入阳间还要受到天道压制。”
“几百年后再说这事,尊上是否晚了点?”
鬼王笑着摇头:“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鬼王报仇等个几百年也正常。”
我睁着死鱼眼看他。
“行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正事要紧,”鬼王将双手负在身后,语速飞快道,“几百年前,师父用六道轮回送你离开此方世界,被小欢喜佛摆了一道,导致你来到此时此地。”
“无极老祖也好,小欢喜佛也罢,一开始只想祸害世人,如今却只盯着你。这件事我不清楚原因,灼华只算出是你的前世因果。师父也许知道详情,但祂不愿告诉我们自然有祂的道理,你也不必再问。”
“本来地府六道生,可化解众生怨气业力。然而邪魔来自外域,它所造业力无法完全靠地府消减,况且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长此以往,此方世界依旧会被它毁掉,你与邪魔有渊源,此事只能拜托你了。”
我沉默不语,让一个咸鱼承担这种重任,你们漫天神佛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我只说三点:第一,解决不了它,你也走不脱。”
“第二,它被世尊制住,无法亲自干涉凡间。”
“第三,你应该也察觉了,它背后有你回家的秘密。”
我猛地抬眸看墙上人影,不再故作轻松微笑,沉声问道:“它不在阳间现世,如何才能解决它?”
“它之所以没有被世尊驱除,是因为数百年前,就留有一尊魔身在阳间,毁掉魔身,剩下的不成问题。”
“魔身长什么样?”
“就是你在贤贵君宫里见到的。和数百年前不同,无极老祖许诺信徒‘真空家乡’,以魔力蛊惑人心,让他们祭拜自己魔身,时间越长,那些信徒就越是疯狂虔诚,直到最后魔身化入血肉中,它在阳间就有了人类实体。”
“但是人命终有尽数,所以百年之后,魔身还会脱离躯壳,再次寻找躯壳。”
“魔身虽有千千万,但大部分都不重要,唯有那一尊百年魔身。”
我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鬼王颔首:“魔身汲取信徒怨恨与欲念,但越强大的魔身,就需要越深重的怨念饲养。这个世间能承载百年魔身的人并不多,反正普通百姓肯定不行。”
这些年来风调雨顺,二十五又不是纯昏君,百姓日子过得还行,不可能像当年北盛一样遍地厉鬼。
“琅国宫廷?”我挑眉,“那就没问题了,邪魔满心满眼是我,如今我入了京师衙门大牢,它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且看之后谁跳出来,魔身应该就在那人附近。”
“你有成算就行,我们被天道辖制,又担心打草惊蛇,无法给你太多帮助,但是——”
鬼王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沉静坚决:“但凡你有所请,地府决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