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斌说了他在部队的生活, 吃喝住行样样不落,林郑娟她们听得都很认真,顾伯军更是羡慕,他不是读书的料,上了小学就死活不愿意去读,成天的就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满山跑,等过了十二岁了, 就是家里的壮劳力了,每天跟着父母下地挣半分公分,十六七的时候他也想过去当兵,可惜因为身体原因,他没选上。
他很羡慕弟弟能当兵入伍报答国家,却不会因为弟弟跳出农门而感到嫉妒,他有手有脚,在农村他顾伯军照样能闯出一片天。
顾冀中坐得离火塘远远的,看着火光道:“听冬兵讲,战争彻底结束了。”
中国与越南的边境冲突从是从1979年开始的,时至今日,已经有十年了,战争的地方虽与顾家这边是同一个省,却不是同一个市,离得不算远却也不近,战争打响这几年,谁也不敢往那边去。
顾冀中口中的冬兵全名靳冬兵,是来苍村的一个军人,和林耀华是战友,在林耀华没去世之前,他回家探亲时曾到林家和林耀华一起喝过酒。
林郑娟已经想不起靳冬兵长什么样了,最后一次和靳冬兵见面,她才八岁呢。
“靳叔叔退伍了?”林郑娟问道。
顾冀中拿着火钳扒拉火塘里的灰,把熟了的饵块捡出来放在火塘边的大盘子里,“回来了,去年回来的,受了重伤,差点没救回来,救回来了,也当不了兵了,手没了一只。”
林郑娟忽然很想哭,她爸爸也是因伤退伍的。
顾仲斌抿嘴不语,去年北京总军区下达了作战指示,他们军区第37.79.63集团军将派往边境支援,顾仲斌的团部隶属36集团军,只差一点点,他们便能为国效力,当时无数战友写了请战申请,顾仲斌也写了,只是很可惜,军令难改。
“娟子啊,有时间啊,你去看看你靳叔叔,他啊,一直念叨你呢。”顾冀中道。
林郑娟拿着刘云朵塞给她的饵块,呆呆的应了一声,“嗳。”
林郑娟想,是该去的。
林郑娟吃完蘸着辣椒水吃完一块饵块,想去上厕所,顾家的厕所在后院,后院有条大黑狗,一有生人靠近就狂吠,林郑娟有点害怕,钟玉兰陪着她。
“还上得惯家里的厕所不?”钟玉兰问林郑娟,开年的时候她和顾冀中去了一趟市里,市里的厕所可干净了,里面还点着香呢,香喷喷的比她家家里还干净,她都有点不敢上了,娟子去了北京五年,北京那边肯定比市里更好,钟玉兰挺怕林郑娟适应不了。
林郑娟噗嗤一笑,“大妈你说什么话呢,从小上的不都是这个吗?”
林郑娟说着,进了用木头搭建的厕所里。
钟玉兰笑着讲了去市里的事儿,林郑娟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附和两句,林郑娟觉得很窝心,这些话题,是郑又荣从来不会对她说的。等她上了厕所出来了,钟玉兰也进去上了,等钟玉兰出来,两人又结伴回去。
回了家,刘云朵抱着睡着了的顾云航回屋睡觉去了,顾冀中父子三人还在聊的热火朝天,话题转的很快,一会儿说谁谁谁发财了,一会儿又说谁家孩子不出息,干坏事儿。
都说女人爱八卦,可这男人也不差呢。
夜里大家都睡得早,才不到八点呢,钟玉兰就打哈欠了,顾伯军和顾冀中干了一天活也累了,大家吃完饵块也就回房睡觉了。
今晚林郑娟睡顾叔珍的房间,钟玉兰老早就把床铺上了,换了新床单新背罩。
林郑娟换了卫生间,躺上床,枕头是稻壳做的,躺上去咯吱咯吱响,还有一股桂花头油的味道。
顾仲斌的房间就在顾叔珍的房间旁边,两间屋子中间是用木头墙隔开来的,林郑娟才关了灯,墙壁就被敲响了,三短二长。
林郑娟的思绪飞到了小时候,当时她和顾仲斌那是真的形影不离,晚上的时候林耀华跟着民兵们去巡逻了,怕林郑娟在家害怕,于是将林郑娟送到顾家,顾家当时的房子还没那么大,林郑娟和顾仲斌是睡一个房间了,顾仲斌是个熊孩子,睡不着就带着林郑娟敲墙壁。
电影院的人来村里播放一次地道战以后顾仲斌就更加会玩儿了,将敲墙壁当成是一种暗号,三长两短是出去集合。
林郑娟有点儿不想搭理,西南的夏天,昼夜温差还是挺大的,白天能有30°,晚上能有20°就不错了。
可顾仲斌锲而不舍地敲着,林郑娟怕顾仲斌再敲下去吵醒钟玉兰她们,于是无奈地敲了一下墙壁回复。
墙壁那头的顾仲斌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起来,穿上鞋子打开门,和做贼一样的走过客厅打开家里的门。
顾叔珍的房间门是直接朝院子开的,拉开门就出院子了,比顾仲斌要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