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庆是一位把吃下去的能量全都用在嘴上的神人,他一路叭叭个不停,弄得宋煦烦不胜烦。
“我不太舒服,眼睛看不清,你走前面,少说话!”
大石村不大,人人都能混个脸熟。
这田小庆今天也在人群中看了几次热闹,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十三四的样子。
宋煦初步判断他们不熟,心情烦躁,不由暴露了几分本性。
田小庆委屈道:“那不能啊,煦哥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虽然我们小时候没咋一起玩过,但我滔天巨口田小庆的名号你总不会没听过吧!“
宋煦:“……”
敢情话痨还有封号。
“嗨,不是我说啊煦哥,你整天这样闹腾,图个啥啊?反正你家那个就没个娘家,还不是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实在不行休了他了事,为啥非要找这找那的借口呀?”
宋煦皱眉瞥了这小话痨一眼,含糊道:“以前是我想岔了,以后我们会好好过。”
“我的妈呀!”田小庆一惊一乍道:“你这还是宋煦吗!?我们整个大石村,谁不晓得你天天在家打媳妇儿,还没结亲就想休妻……话说去年闹的那场,那主意不还是宋强他们几个出的吗……嘿,可把你那小媳妇儿一通好整。”
宋煦:“………………”
原主到底是个什么型号的人渣啊!?小春究竟受过多少罪?
老大夫也姓宋,算算,是宋煦没出五服的长辈,该叫六叔公。
宋煦恭恭敬敬行了礼,放走了田小庆,
六叔公对着宋煦完全没个好脸色,这让宋煦竟有些欣慰。
因为他和小春以往的对立立场,似乎村里人,凡是同情小春的,都对他没好脸。
宋煦把小春的情况说了说,六叔公的脸色越来越黑。
最后他反而骂不出什么新意来,只是耷拉下脸,深深叹了口气。
“煦小子,小春也不是生来就是任你打骂的奴才。哪怕养个畜生吃肉,宰了之前谁家不是好吃好喝供着呢?”
六叔公这话说得重,宋煦心里难受,嗫嚅着说:“您说得对,是我畜生。”
六叔公没再说什么,看了看宋煦带来的伤药,直接收了回来,又给了他一个新瓶子。
“你那个时间久了,我给你换瓶新的。养好了就不要再打了,老天有眼,因果报应。”
——
回到了小茅屋,宋煦轻轻推开卧房的门,搬了张瘸腿的凳子,在小春面前坐了下来。
小春睡得不是很安稳,呼吸有些急促。
宋煦终于静下来,在椅子上枯坐着。
人一累,就不自觉地松懈下来。
此刻他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把玩着手上的瓷瓶,漫无边际地瞎想起来。
他到底要不要为这个原主赎罪?能不能够担起别人的人生?
小春看起来是个逆来顺受的,但宋煦经过短短的相处,断定——这孩子简直天生反骨。
他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看起来叫做啥就做啥,但眼睛里全是冷暴力。
他根本不想适应这个世界。
所以他在舅舅家就整天一副冷脸,弄得谁都不喜欢他,迫不及待地抛掉。
嫁到大石村,又遇到了宋煦这个大坏蛋。
也许曾经的他也有过幻想,可现实又一次教他失望,他越来越冷漠。
他不去做什么可能改善自己处境的事情,他不跟村人说话,他不讨好宋煦。
宋煦甚至怀疑,原主打人的时候,小春都不会叫一声。
只是活人到底是活人,即使伤心失望到麻木,遇见更可怕的事情,他还是会害怕,会哭。
宋煦虽然心疼,但说实话,短短半天的相处,他实在不可能荒谬的深深爱上小春。
如果要留下来,包括小春之内的一大摊事情就会真的砸到他的头上。
春阳县交通发达,往附近几个大城镇都去得。
他晚上甚至问了田小庆怎么走,田小庆讲得清楚明白,宋煦会得不能更会了。
如果真的要离开,今晚,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是,也会失去这个与他有缘的小夫郎。
宋煦想着,脑袋犯困,不知不觉歪着头睡着了。
直到清早的阳光洒上他的脸,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第二天了!?
他一脸懵逼地揪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有点疼。
回头一瞧,小夫郎面无表情地端着一个木头托盘站在房门口看着他。
宋煦:“……”有点尴尬。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你的手怎么随便拿东西!?快放下来!”
小春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被宋煦一个跨步半搂在了怀里。
宋煦抢过托盘,低头一看更生气了:“你还做早饭了!?你的手不疼吗?”
小春跟在宋煦身后,有点无措地坐下,全程懵逼的被宋煦喂完了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