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的声音中是平日少有的严肃,让人不敢不重视:“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好王妃,千万不要让她察觉。若她去食铺,就盯好每一个进食铺的人,四周也都要盯着,不得有丝毫疏漏。”
“是,属下明白。”
待那人离开书房后,李福不由感慨,师父的人还是厉害。
翌日,早朝已经下了许久,甚至快到晌午西市开市时分,李福都未曾回府,想来还在处理昨夜禁夜之后上街的后续事宜。毕竟在此时,除婚丧嫁娶外,若是谁不顾禁夜出了门,哪怕是公事,也是要上新闻的。
宇文修多罗今日并没有在王府内用小食,而是去西市买了水晶龙凤糕吃。此时大唐的水晶龙凤糕就是后世的甑糕。一层红枣一层糯米的铺着,铺了“三层米四层枣”,一共七层,在铁甑中蒸制。蒸出来以后,就见白糯米泛着鲜亮的枣色,上面的枣子也成了泥状。尝一口,糯米黏黏的,红枣甜甜的,宇文修多罗吃着,只觉口感极细腻,比后世许多甑糕都要美味。
谁知,坐在她身边一同吃甑糕的墨竹忽然对她道:“王妃,墨竹今日听到人说,那王家四娘,疯了。”
“什么?”宇文修多罗听到后,愣了片刻,又马上问道:“为何疯了?”
前些日子李治给王四娘赐了婚,对象是柳奭的儿子,也是其表兄,算是让他们王柳两家内部消耗了。王四娘虽然不服,但是被其父压在府中备嫁。
墨竹对她娓娓道来:“昨日那王家四娘好容易得了出去上香的机会,不选大慈恩寺,却偏选了城外山上的一座寺庙。拜完佛下山途中,就碰到了贼人劫财,好好的一个小娘子就被吓疯了。”
听完整件事情,宇文修多罗眼角抽了抽,也不知是哪个好心人替她出气了。只是王四娘对她来说不是个重要人物,她就撂在一边,走去了卖菜的铺子,去买些韭菜,今日做韭菜盒子。
如今到底是二月春日,刚割下的一茬韭菜绿油油的,长得极好。她兴冲冲地买了许多,带回了自家食铺。
见到她来,珊瑚和阿杉都仿佛见到了传说中的韭菜盒子,笑得很是灿烂,让宇文修多罗有一种她们要吃了自己的错觉。只是今日,碗记食铺门前,总有几个面熟的人隐在人群中,看着随意,锐利的目光却紧盯着店里,而食铺后面的小门与一旁的馓子铺后厨连着,另有两人隐在大树之上,紧紧地盯着馓子铺的院子。
树上侍卫甲嘴里叼着叶子,对另一人问道:“怎么这些人都抢着要来保护王妃啊?”
侍卫乙敲了下他的脑袋,“嘿”了一声:“那是你没有吃过王妃做的菜。这可是少有的能尝王妃手艺的机会。”说着,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走入食铺的侍卫,“怎么还不到轮换的时辰,我也想去吃饭。”
侍卫甲:“......”虽然我很无语,但我也想吃饭了怎么办。
而食铺后厨内,宇文修多罗刚把韭菜切好,就闻得小门那边,馓子铺彭二娘的声音传来:“宇文小娘子可在吗?”
碗记和馓子铺比邻,两家一向也是有些往来的,偶尔彭二娘来送馓子,宇文修多罗还会请她吃个灌汤包烧麦什么的。听到她的声音,宇文修多罗应了声:“儿在的,不知彭娘子有何事?”
彭二娘对她道:“今日做了些新的馓子,刚炸出来,好吃酥脆的很,想请小娘子趁热来尝尝。”
因着她们来往过,宇文修多罗此时并未设防,爽快地应下了:“好,我这就来。”
只是当她推开门,刚走进彭二娘家的后厨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里面藏着人,她一下子就被里面的人打晕了。而打晕她的那个高壮男子,拍了拍彭二娘的肩,冷冷笑道:“你做的不错。”
而彭二娘看到此景,虽然浑身抖了一抖,但是摸到了袖中那沉甸甸的金锭,想到了这人许下的金子,还是平稳了呼吸。
那男子笑了笑,又扔出了一块价值不菲的金子在地上:“这是赏你的。”
见到那么闪耀的金锭,彭二娘的眼中冒着贪婪的光,忙捡了金锭,急急地收入自己的袖中。只是她还没有高兴太久,那人就将匕首抵在了她的颈边,声音中满是杀意:“你若敢将此事泄露一个字,就等着给你们全家收尸吧!”
但坐在店内用饭的侍卫耳力极好,听到了后厨内似是有人邀王妃出去,心下顿时警觉起来,将袖中早先备好的“道具”——一缕头发丝拿出来,放在汤饼之中,随即就夸张地叫道:“这汤里竟有头发!你们这店是怎么回事啊,快叫店主人来!”
坐在他身旁的另一侍卫不由默默为其演技点了个赞,却也时刻准备着朝外报信。此类大事先前还未发生过,阿杉顿时慌了神,珊瑚还持重些,一面上前解释,一面让阿杉去叫宇文修多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