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治的眉头也不由微微一皱:“阿元天生身子弱些,前些日子着了风,得了风寒,昨日才算好了。如今便不敢轻易抱出来,由乳娘在殿内照看着。”
听到这话,新城公主不由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担心:“九兄可否允我稍后去看看安定?”
难得见新城公主如此喜爱一个孩子,李治自然无有不允。而新城公主说完此话,也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长孙诠。他二人本就青梅竹马,虽说她先天弱些,一直未有子嗣,但长孙诠也从未有过她人,只与她相守。
此时,王皇后也端着笑容,对李治道:“妾已经赐了许多珍贵的药材给安定,望她的身子早日好起来。方才入席前还亲去探望了她一番。圣人请放心,妾身为嫡母,一定会爱护安定的。”
她虽不情愿,却也不想再每日独守空房。依着她舅父柳奭所教的,做出宽容大度的皇后模样,关爱这些皇子公主,试图以此来让李治看到她的好。
听到她这话,李治对她的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些,温声道:“皇后有心。”
宴席之中觥筹交错,酒过三巡,正是其乐融融的时候。李治正想着让武则天带着新城公主等女眷去看看安定公主。因着武则天曾是太宗才人,宗室女眷对她不喜者甚多。而今李治有意扶持武则天,自然想她与众人的关系好些。
谁知就在此时,只见相思殿的宫女急匆匆地跑来,声音哀戚:“圣人,昭仪。贵主她,她不好了!”
武则天的手掩在广袖之下,指甲紧紧地掐着手掌,带着些决绝之意。紧接着,眼泪就已如断线珍珠般落下,神色哀拗悲戚至极。但这眼泪和悲伤,也确实是真的。
李治更是直接站起身来,除了叫着“将太医署令和太医署丞都宣去相思殿”以外,就快步离开了宴席,脚下几乎生风地朝着相思殿走去。
见如此场景,王皇后忽有一种不祥之感,忙扯着自己的母亲——魏国夫人跟了上去,留下一众宗室在席间面面相觑。
在场诸人皆惊,有的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就见新城公主也如丢了魂一般,不敢置信。虽说宗室不得轻易进后宫,但新城公主挂心安定,竟然站起了身,直直地朝着相思殿走去。
宇文修多罗也是感伤了一番,历史的车轮,一直在前进着啊。但她不是李治的亲妹妹,不能像新城一般不管不顾地过去。且她也不愿惹事上身,就与李福一同等在宴席之中,和其他宗室之人面面相觑。
事发突然,一众宗室都在席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李治身边的宦官面带哀戚地来报:“安定公主已逝,还请诸位出宫回府,准备着过几日的丧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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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如宇文修多罗所料,新城公主果然到了赵王府。只见她面容憔悴,双目红肿,一见到宇文修多罗就抱住了她,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如一个委屈的孩子:“十三嫂......”
宇文修多罗忙回拥住了她,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她,又问道:“昨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新城公主哽咽着,这才将昨日之事娓娓道来。
昨日的相思殿内,李治开始查问安定公主如何会暴毙的。有太医署令回报说,公主天生有喘鸣①之症,受不得刺激。王皇后身上沾着许多柳絮,正是这些柳絮害了公主。
李治当即大怒,而武则天也哭着对王皇后道:“皇后殿下,若您不喜妾身,如何惩罚妾都不要紧,妾绝无怨言,可您怎能对阿元下手。”
王皇后跪在地上,急急地对李治解释着:“圣人,妾只是好心探望安定,如何会害她呢。”
而她的母亲魏国夫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是惹怒李治的话:“圣人,皇后出身尊贵,又位列中宫。岂会对一个妃妾的孩子下手。何况这还只是个公主,不是皇子。”
看着武则天悲痛,女儿已无声息。这二人都是他心上的人,李治心头大怒,素来对谁都是温和以待的他,难得气愤地怒喊道:“皇后,你应该知道阿元天生身子就弱,经不起任何折腾。吾一直知道,你嫉妒媚娘得宠,嫉妒阿元,却没想到你会狠心至此。”
说罢,就命人将王皇后拖下去,禁足于立政殿之内,更是扬言要废掉皇后。他这般聪慧的人,如何猜不到或许另有隐情,但是他也愿意顺水推舟,用此事投石问路废后一事。
新城公主则认定了王皇后就是凶手。此时断断续续地叙说着,十分怨怼王皇后。
宇文修多罗也只能安慰着她,不多说些什么。她虽然没有带上帝视角,但是也觉得事情没有表面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