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漾并没有垂眸看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不等她开口,池眉就已经放下剪纸将脸凑了过来,就这江漾刚才饮过的地方喝了一口,细品了一下,说道:“好喝,没上次那么苦了。”
闲棋道:“自从上次公子您说三生茶有些苦后,二小姐就令厨房在三生茶里多加了许多糖。”
池眉一听眉开眼笑,温柔娇媚:“怪不得。”
他放下小银剪子将剪好的成品拿起来给江漾看:“阿漾,你看我剪得小鱼好不好?”
闲棋瞧瞧瞭了一眼,惨不忍睹,在看看江漾......
她一副简直没眼看的表情,说道:“有进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池眉抱着四不像的剪纸被江漾一句话夸得找不着北。
闲棋:这还叫有进步?之前那得多惨烈?
不过在此之前,闲棋还有正事。
他看向江漾,说道:“二小姐,九少爷的小厮派人来请池眉公子去他们院里赏梅。”
江漾眼神淡淡,如烟波轻扫:“没空。”
闲棋道:“十少爷说听闻您新纳了一位通房,想认识一下。”
江漾继续道:“没空。”
池眉从被夸奖的喜悦中抬起头来,说道:“九少爷、十少爷是阿漾弟弟吧?我有空的,我也想见见阿漾的家人。”
江漾重新将小银剪子塞回池眉手里,顺手又塞了一把红纸:“好好玩你的,你没空。”
虽然不明白江漾为什么不让他见她的家人,但是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池眉也不想再去追问,耸了耸肩,眉眼轻松:“好吧。”
“那下奴这就去回绝他们?”闲棋问道。
“嗯。”江漾应道,她那些庶出的兄弟们都不是好相处的角色,每个人都像活在宅斗文一样,整日如履薄冰,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被人算计。
四年前,她嫡出的二哥商议了一门极好的亲事,对方是颍川世家沈氏嫡女,长得也不错,性格也稳妥。可就在之后没几天,二哥去月老庙还愿时,她庶出的六哥一脚杀了出来,趁二哥不在,与她那准嫂子来了个苟合。
二哥回来之后气得直哭,他是江漾一众兄弟中少有的真正贤良之辈,对庶出的弟弟们也都十分礼让。可礼让尊重并没有换来庶出们的真心,反而见他好欺负换来了成堆的算计,爬上了嫂子的床,二哥还没出嫁就哭成了个泪人。
最后沈家将六哥也纳了,因为是江氏的儿子,虽然是庶出,也成了贵侍,在后宅也算有了地位,加之有手段,迷惑她那嫂子整日流连,冷落二哥。到如今,六哥孩子都生了俩,并且两个还都是女儿。
而她二哥好不容易怀孕,头三个月却意外流产,很难再有孕,之后一直郁郁寡欢。
六哥有了女儿傍身,在后宅中几乎横着走,风头都快赶过了正室夫郎,甚至蛊惑了二嫂将他升为平夫,理由是他与二哥都是江氏的儿郎,大家都是亲兄弟不分你我,自己的女儿成为庶出也是在打江氏的脸。
消息传回岭南,她爹刘氏差点没其背过去,奈何颍川距离岭南太远,他的手不够长,不能为儿子撑腰。
但为了泄愤,直接绑了六哥的生父柳氏一顿棍棒伺候。之后又将刚过及笄礼的七哥,也就是柳氏的第二个儿子下嫁甚至算贱嫁给了一个快四十的穷秀才,为了出一口恶气,连家族尊严都不顾了。
柳氏怎舍得让七哥嫁给一个大他那么多的穷秀才,在娘的书房外哭诉,她娘早就一心向道,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管,任由柳氏哭爹喊娘。
听说七哥出嫁之前用最恶毒的话诅咒了六哥一番,刘氏听后那叫一个爽。
可是心中再爽还是救不了二哥,眼看着嫡出的少爷就要被庶出的骑在头上欺负,最后还是大哥回来给刘氏出主意,让六哥把两个女儿都过继给二哥,并且自己抚养,反正都是亲兄弟不分你我,二哥还能因此博得一个贤惠帮扶庶出女子的名声。
后来又派江漾这个没有职务的闲散纨绔去颍川走了一遭,提点了一番二哥这个嫡子在江氏的重要性,沈家这才打消了扶正的念头,反正女儿们都过继到正室名下了,孩子生父是谁也就不再重要。
之后六哥不甘心,又拼命了一对龙凤胎,妄图再次争宠。
但经历了上次宅斗的二哥宛若林品如归来,不仅用老法子要走了女儿,为表仁慈将儿子留给了六哥抚养,实则就是啪啪打脸羞辱,你肚子再能生又怎样,还不是为我做嫁衣。
二哥还不知用什么法子‘认真’抚养过继的女儿们,让她们与生父离心,到如今已经懂事的长女竟然真的把二哥当亲生父亲,反倒对出身不高的生父冷漠疏远。两个小的也只认二哥,被六哥偷着抱一下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