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只身着白色单衣的于嬷嬷趴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在冷风颤抖着。
两个执刑的粗使婆子经验充足,在打板子之前,这人身上原本穿的夹袄绸衣早已经被剥了下来。
可别小看这打板子的活计,这里头的门门道道多着呢。天冷,人穿得又多,不先把身上的棉衣给剥几层下来,隔着那么些层软垫,那打下去轻乎乎的,不就是就跟没跟打一样。
单薄的血衣附黏在身上,趴在地上的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但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要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开脱。她脸上涂抹的脂粉已经花得不成样子,瞧着更是面目狰狞丑陋。
此时此刻,看着记忆中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如今却好似判若两人的人,杜云娘就是再怎么不想面对,也不得不承认,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
永昌侯府,世袭的爵位尊贵。亭廊园林,草木奇石,处处气派恢宏。
外面的人看着那华贵的门庭,是处心积虑地想要进去,里面的人看久了富贵荣华,也日渐沉溺了在其中。
或许曾经的于嬷嬷是忠心贤良,但人心不可测,日子久了,背后是人是鬼恐怕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迷失在这繁华院庭中的,又岂止她一人……
陪陪看了看杜云娘,有些不耐烦地道:“现在你都知道了,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杜云娘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乍然得知自己信任多年的人竟然一早就背叛你自己,她又是恼恨,又是愧疚,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见自家夫人如此,菊嬷嬷立刻道:“这贼人敢暗害七小姐,夫人必定不会轻饶。”
陪陪转过头,看着杜云娘道:“你不是在查这宅子里谁在害我吗?这都好几天了,还没找出来?”看書喇
听到此处,杜云娘眼神一黯,不,她查出来了。
她在后宅中浸淫多年,这点手段还是有的。不过,对方……
“不好开口吗?”陪陪轻轻地笑了笑。转过头,看着地上的于嬷嬷。
“我听说……你有个儿子。”
这段时间,一边养病,一边听着系统跟她说有关于这座大宅子里的事情。别说,还是有点用处的。
本来还装作半死不活的人立刻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继续□□着自己冤枉。
陪陪抱着手炉,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年纪轻轻的就要死了。”
终于,躺在地上的人不装了。一脸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对方依旧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好像刚才那满带杀意的话并未出自她口。
“你偷掐我过几次呢?让我算算。”小娃娃伸出自己软乎乎的小手,看了看,有些苦恼道:“恐怕数不清啊……”
怎么会数不清!于嬷嬷心中暗自道,她到底顾忌着这是小主子,怕被人发现了,根本就没用力掐过她几下。
陪陪说道:“许多戏文故事里都说:一报还一报。从前你害了我,如今我是必定得报复回去的。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小娃娃皱了皱眉头,开始认真地思考怎么处理这个欺负她的人才好。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杜云娘心想道,这样也好,这段时间锦姐儿受委屈了,先让这孩子出出气,或许就没有那么重的戾气了。至于其它的事情,小孩子忘性大,以后慢慢就好了……
趴在地上的于嬷嬷听见陪陪的话,一颗心像是从悬崖峭壁边上走了一回。想来是刚才她太过疼痛,听错了话。她那唯一的儿子是她的心肝宝贝肉,这些年一直被她娇养着,可是受不了半分苦。
此时,她心中也有些窃喜,一个小孩子能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最严重也不过是学学大人的样子命人打板子,只要她再挺一挺,回头托人去夫人面前求求情,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
“不如这样吧,”眼前的小娃娃突然兴奋道:“我直接让人去砍掉你儿子的手和脚好了。”
于嬷嬷顿时变得脸色煞白。
周围的婢女们和菊嬷嬷等人把头低的更下去了,身体不由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杜云娘也被自己女儿的这番话给惊住了,手中的绣帕紧紧攥住,面无血色。
“锦姐儿……”
没有理会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小娃娃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你既然那么喜欢掐人,回头我让人把你儿子的手和脚送来给你,既然是你自己儿子的手脚,你想怎么掐就怎么掐,也就不用一天到晚想着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了。”
“不,不……”想起了自己那唯一的宝贝儿子,于嬷嬷奋力地向前伸着手。惊恐地求饶道:“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心思歹毒,求七小姐放过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