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和心理医生的谈话中第一次出现异性, 而且是他主动提起的。
医生追问:“她是什么样的女孩?”
孟回屏息凝神,好几秒后听到他回答了三个字,她给他留下的印象居然是——
有点坏。
他认为她是坏女孩, 出乎意料的答案。
医生又问:“怎么坏?”
“她想目垂我, 但又不想负责。”
孟回:“……”他确实说的是实话。
接着,在医生问他是什么想法时, 他答:“我亲了她, 在她睡着的时候。”
孟回惊讶地坐起了身, 他是什么时候亲的?!
她不停地搜寻记忆,难道是留宿他家,睡在地下室的影音室沙发那晚?
医生直白地问:“有没有想更进一步的冲动?”
“有。”他说。
犹如一道电流从心尖上过,孟回浑身轻轻地颤了下,她环住双臂,下巴抵在膝盖,继续听。
接下来,他找心理医生咨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他的心理变化过程,从对女人避之不及,全方位严防死守,到遇见她后,一次次地破例,一边艰难阻止她靠近,一边却又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对她心动,甚至主动去靠近她。
她成了他的例外,而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在得知她只想要一段不求结果的恋爱后,他终于有所动摇。
医生问他:“听说你预约了明晚旋转餐厅的烛光晚餐,而且还是包场,是不是有情况了?”
“是。”他低笑着说,“我想好了,明天跟她告白。”
跟所有初坠爱河的男人一样,他语调微扬,满满藏不住的愉悦,孟回反复地把这句话听了几遍,她很清楚,后面是他误会她有了男朋友还不负责任脚踏两只船的乌龙。
只是她没想到,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冲击,连医生都惊诧于他的变化,他不再淡定和冷静,还坦言他嫉妒那个男人……
接着,他千里迢迢从纽约赶回月见岛,不管不顾,像失去了理智地吻她,他们正式确立关系。
窗外已是天色微明,孟回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日期是在他生日前夕,医生深层次地分析了他不婚的原因,问他既然一次次地打破了原则,以后会不会为了她,放弃不婚?
他说:“我不确定。”
“我确实是排斥婚姻,但我并不排斥和她结婚,我会尝试着去克服心理障碍,尽量在两年之内……”
医生接道:“你们才恋爱两个月,还有大把时间,你别急,慢慢来,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她你的心结,我想她会理解你的。”
孟回抬手盖住了微微发热的眼睛,原来,在她心血来潮向他求婚前,他也在很努力地自救,想给她一个家。
她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却甩开了他伸向她的手,而他仍不肯放弃地攀在崖边,不愿再回到那个困住他的深渊。
孟回偏头,一缕晨曦微光透过窗帘缝隙,投进她朦胧的眼眸中。
她得好好想一想。
***
时光如白马过隙,转眼就来到了9月9日,孟回的24岁生日,她和蒲嘉音、丁菱、冯雪意吃了午饭,带着她们送的礼物,提着个定制小蛋糕来到病房,和爸爸一起庆祝生日。
尽管孟岸远的病情已经稳定,但作为特殊病例,医生建议他继续留院观察。
父女俩分吃了蛋糕,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点,孟岸远眼观鼻,鼻观心,让她早点回家休息。
今晚月色很好,风也温柔,孟回走路回到别墅,似有预感地抬头看去,门外的树下站了道颀长身影,其实她早就笃定他会来找她。
沈寂怎会错过她的生日,上个月在纽约时就挑好了礼物,他把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回回,生日快乐。”
孟回不经意瞥见他戴在白皙长指上的戒指,她眼光果然不错,这枚求婚戒指很衬他,可惜……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落向地面。
她接过礼物:“……谢谢。”
见她要进屋,沈寂挡在她前面:“我还准备了另一份礼物。”
他这么说着,然而久久没别的动作。
孟回疑惑地看他,灯光昏黄,他在光影交织处,看不清表情。
“回回,”沈寂似乎隐忍着情绪,缓缓地,低了声问,“你,还要我吗?”
孟回忽然意识到,他说的第二份礼物,是他自己。
沈寂没等到回应,又向前一步,影子笼罩住了她:“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
他嗓子仿佛被砂纸打磨过,喑哑极了,还透着几分苦涩:“今晚之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孟回心口像塞了团湿棉,压得她难以喘息,又像被人一把推到了悬崖边,他的意思是……要和她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