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长发散了又扎,扎了又散。
床上的白色枕头并排摆好,床单褶皱抚平,没有香水,她倒了点花露水,浅浅地擦在耳后、腕间。
做完这些,她关掉灯,让房间里只剩下朦胧月光。
正想着要不要去搜索注意事项什么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孟回呼吸险些停滞,还没回头,男人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闻到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气味,它们对上暗号般形成了漩涡,拖着他们一起卷入深海。
海上生出明月。
孟回微屏着息,以指尖为笔,细致地描摹他的面部轮廓,从眉心到鼻尖,再落到薄唇,在上面久久停留。
他怎么能长得这么这么这么好看?
月影覆上墨蓝海面,潮汐受到引力,波澜起伏,孟回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声跟他说:“我有……”
花20万买的东西终于有机会派上用场。
“我知道。”
男人离开她,熟门熟路地从梳妆台随手捞了个小盒子,塞到枕头下。
接下来的一切犹如梦境。
孟回汗涔涔地偏头,落地窗外,漫天星光坠地,化为流萤,一盏盏金绿色的萤火,扑闪扑闪着,在蓊郁花木间若隐若现,如梦似幻。
从风上檐角到月亮西坠,孟回精疲力尽,意识消失前,她嘟起红唇向他索吻,谁知一出声竟是——
“啾啾。”
嗯???
孟回睁开眼,对上一只徘徊在窗台的麻雀,它也好奇地歪着小脑袋打量她:“啾啾?”
孟回:“……”
她坐起身环顾四周,哪儿有艳遇对象的影子?鼻间闻到的尽是植物清香,不含任何暧昧气息,梳妆台上的套也一盒不少地摆着。
解锁手机,她和渣男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无以为报,要不我以身相许吧”,他没有再回复,更没有后来的月下私会。
小麻雀呼朋引伴,啾个不停,蝉鸣跟着聒噪起来,孟回软软地倒回去,黑发如瀑散乱开,遮住了白皙如瓷的脸,脑内似慢放着电影,画面一帧桢地过,回忆完所有细节,她抿了抿唇,按压住乱跳的心口,其实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梦,像这样有清晰明确的对象,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梦,还是第一次。
她甚至记得他唇上的温度,以及……
之前发传单时他们讨论过关于次数的问题,她有意给他设套,他巧妙表示要看对方的体力。
单就梦境来看,他是对的。
唔,春天即将过去,看来她确实是该谈个恋爱了。
由于做梦消耗掉大量体力,孟回又睡了回笼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小黑板上复写荒废的日程安排。
上午:搞钱
下午:搞钱
晚上:搞男人
她捻去指尖的粉笔灰,站在丰盛日光里,看着最后一行字,红唇弯起。
非搞不可,势在必得。
敲门声传来:“姐姐,你在家吗?”
孟回拉开门,蒲嘉念抱着一束鸢尾花,还拎了青柠椰子水和生椰拿铁,笑容清甜:“没打扰你吧。”
“没。”孟回回以一笑,接了花和饮品,迎她进屋。
“哥哥不准我出门,”蒲嘉念鼓起红扑扑的脸颊,解释道,“不然我早就来找你了。”
酒吧事件仍让她心有余悸:“要不是姐姐和你男朋友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孟回眼尾微挑:“男朋友?”
“啊?”蒲嘉念说错话似的轻咬下唇,迟疑地问,“不是吗?”
那晚他们虽然没有任何亲密动作,但看起来格外契合,萦绕周遭的气场隔绝外界,谁都进不去,而且从始至终,那男人的眼里只有她。
孟回喝了口生椰拿铁,摇摇头,答得意味深长:“还不是。”
蒲嘉念恍然大悟地“噢”了声,举起椰子水和她碰杯,心想着,应该很快就是了。
蒲嘉念是家中独女,从小体弱多病,没有要好的朋友,和孟回只见了三次面,不知为何总觉得跟她特别投缘,直到蒲信南打电话来催,提醒说和严涛约了午餐让她别迟到,她才意犹未尽地收了话头。
孟回听到了通话内容,问她:“你和严涛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住在同一个镇,”蒲嘉念坦诚以告,“他是我大堂哥的同学。”
“你喜欢他?”
“没有没有,他只是个同乡大哥哥。”
孟回看着她若有所思,严涛的心思明显不单纯,毕竟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款女生,白净乖巧,柔弱可欺。
“姐姐,”蒲嘉念看了眼时间,急忙起身,“我得走啦。”
孟回送她到门外,进屋取了手套,戴着口罩,抄近路穿过小巷,来到海鲜水果批发市场的后门,上了二楼。
这是严涛下车进巷后,赴约的必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