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如今燕阳城里的军队不少,多派些人手轮番上阵,想要在半天之内打开城门也不算太难。只是城外必然还有燕军的斥候守着,这动静却也不能太大。
一切安排妥当,程子安吩咐了同行的士卒都好好休整,自己却往楚翊落脚的宅子去了。
女帝陛下向来傲娇,动不动就会生气炸毛,但说实话,程子安也是第一次见她对着自己真的生气恼怒。她心中有些不安,便想趁着还没出城先来看看她。
然而这一次程子安却是在楚翊这里吃了闭门羹,她甚至连大门都没进,就被侍卫们拦下了。对方的态度很客气,然后坚定的将人拦下了,顺便传到了陛下的旨意——有什么话等回来再说。
程子安无奈,在门外来回踱了两圈,见着侍卫们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半点没有退让的意思,终于还是放弃了在这个时候再见楚翊一面的打算。她叹口气,转身走了,却不知道楚翊听到她转身离开的消息后,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管是为了解释还是为了道歉,这家伙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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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商明显不太够的程子安没怎么坚持就离开了,她回了军营,在自己的营帐里睡了半日,直到天色将黒才起身收拾起来。
等到暮色褪尽,夜色降临,之前选定的八百人便都汇聚在了一处。他们脱下了战甲,换上了与夜同色的黑衣,又准备了白色的披风应付雪地,再背上些火油火箭之类的东西,看着倒比平日里披甲执戈的打仗时更加松快。
没办法,他们今夜不能开城门,顺着绳索从城头下去之后是没有战马的。燕军的驻地虽然与燕阳城只相距十余里,可这十余里路也要靠着两条腿走过去,背负太多的东西并不适宜行动。
程子安同样一身黑衣,她背上背着一把强弓,腰间悬着一把黑鞘的刀,白色披风和其他一些必须的东西裹成了一个黑色的包袱同样背在背上,看上去与那些同行的军士并没什么不同。
大家都很沉默,程子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出城之后,听我号令。”
亥时初,燕阳城的城头上亮起了火光,城外燕军的斥候便见着有士卒提着水桶上了城楼。他们故技重施,如昨晚一样往城墙上浇水,以期城墙结冰阻下燕军的攻势。只是今日天气不错,白天放了大半日的晴,夜里也没再落雪,这冰还能不能那么快冻上就说不准了。
人的眼睛总是会被光明吸引,有了城头那一片火光映衬,暗处似有黑影从城楼上滑下便显得不那么起眼了。更何况燕军的这些斥候必然不会靠得太近,夜色也足以掩饰一切。
楚翊就站在城楼上,祁阳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站在暗处,看着城头上士卒们来来回回的提水浇墙,也看着夜袭的人偷偷滑下城楼。
“祁将军觉得,子安此行可有胜算?”眼看着最后一个夜袭的士卒顺着绳索滑落,楚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祁阳知道,楚翊其实更想问的是程捷可有危险。都说帝王无情,但眼前这位似乎还太稚嫩,至少她对于程捷的那些喜爱都带着毫不掩饰的真心。
想了想,祁阳回道:“程捷自有成算,他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楚翊当然知道这个,但今次夜袭的风险实在太大。他们只有八百个人,而对面是有六十万驻军的大营,这人数的对比光是想想就让人胆寒,又如何能让她不担心呢?
深深的吸了口气,寒冷的空气进入胸腔,冻得人有些发疼。楚翊沉声道:“祁将军,把兵马都召集起来吧,子安今夜带了火油,必然是要火烧敌营了,只要对面火光一起,我们就开城迎敌!”
祁阳应下了,然后转身离去,只剩下楚翊一个人望着城外那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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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安自然不知道城楼上还有一人正为她担心,她带着人从城楼上滑了下来,小心的避过了燕军斥候的耳目之后,便直奔燕军大营而去。
他们为了隐藏行迹,路上自然不能点燃火把只能摸黑前进,不过一路上也还算顺遂。此行八百人,个个都算是精锐,其中还有几个是斥候出身的,更是机警非常。有他们相助,一行人避过了几波燕军的伺候,话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终于摸到了燕军大营外不远处。
程子安没有急着行动,反而藏在远处想着燕军大营里观望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对众人道:“燕军今日守卫松懈,若不靠近应当不会被发现。现在我们化整为零,以半个时辰为限,尽力探查燕军大营中的情况。最终要的是粮仓和战马都在何处,其次是兵力分布和燕军的将领所在,半个时辰后不管探查到多少,都回此处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