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欢自打昨日就处处透着不对劲,语气不对,眼神不对,还和那一面之缘的赵公子眉目传情。
他本该乐见此事,但心里的焦灼却是实打实的不可否认。
徐谓书,你真是病得不轻。
虞夫人独自一人提着灯出了塔,很快就有好几个侍女迎上去,他便没了机会去问李欢欢在哪儿。
他在塔下等了又等,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进了塔,才上二楼,迎面就见一个男子揽着个女尼。那两人不避讳,他亦见怪不怪,擦身而过,鼻尖一缕异香。
他知道阮太傅的灯就供在二楼,然而转了一圈没寻见一个人影,鬼使神差般地敲响了那两人出来的灯室门,又自然而然地推开,灯笼照过昏暗的灯室内,入眼的场景就让他心跳骤停。
李欢欢钗发散乱,手心攥了根簪子,生生渗了几滴血在地上。
那个赵公子看着倒是齐齐整整,却是站在香炉边,手里还拿着香炉的小盖。
回想起刚刚那缕异香,徐谓书气得理智全抛:“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丢了灯笼就要挥拳向狗贼,然而贼人似乎身负武艺,两招后就将他按在了香炉案前。
“徐先生莫要冲动,你见多识广,先闻闻这香熟悉否?是南疆的东西吗?”
徐谓书呛了两口香灰,只觉羞愤欲死。
“呵,赵公子……咳……若想知道,先同我去见官,也许等你……咳咳……用完大刑,我就想起来了。”
阮云禾见他一边说一边咳,可怜得很,碰了碰秦如轲的胳膊示意他放开。
秦如轲无辜地挑一挑眉,暂且松了手。
徐谓书捂着口鼻一顿呛咳。他素来斯文讲究,结结实实呛了这么多灰,足够他把一副心肝都咳出来。
阮云禾先向他解释,免得他又冲动:“你别误会了赵公子,他没有轻薄我,这簪子也是我自己拔的,方才吸了些迷香,怕自己失去意识才出此下策。”
秦如轲这才借着徐谓书的灯笼光瞧见了阮云禾手上的伤,不由得皱起眉头,从怀里取出一瓶伤药来。
阮云禾看着他托起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撒了药粉上去,心中微微触动,想的却是,秦如轲随身带了蒙汗药和外伤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
随身携带,是随时都要用吗?
她的目光扫过他白皙干净的手指,又在他脖颈上瞄了两眼,忍不住地想,衣物之下不知道有没有伤……
徐谓书咳了许久,又见这两人相对执手,一个小心认真,一个眸色温柔,心中悲意顿起。
什么样的眼神是喜欢,他还能不知道吗?原是他活该,李欢欢终于还是寻到了自己的良人。
阮云禾再将目光转向徐谓书时,他的一张脸已经是了无生气,看上去浑浑噩噩。可怜又可恨,若是早珍惜了李欢欢,哪用得着磕绊至今?
不过现在她不打算说这个,总要等荷霖打听完他们之间的事,她才好插手。先解释了迷香的事才是真的,没得坏了李欢欢清誉。
“这迷香是一个男子同一个女尼带来的,说是净心之用,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污秽之物。”
暗层之事暂不能说,便尽数推到那两人身上。
秦如轲也接了话:“佛门净地用此等下作药物,不知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李姑娘。赵某今晚既然受虞刺史的邀去用斋,总要将此事上报给虞刺史,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却有人在海潮寺里作恶,不是打了刺史的脸吗?”
阮云禾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这意思,是要把此事闹大?
徐谓书缓过神来,冷笑了一声:“看来赵公子头一回来同州,还不清楚虞刺史是什么样的人。他恐怕不会给你做主,还要训斥你扫兴。”
秦如轲懒懒一笑:“他会不会理会这件事,到了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第32章 刺杀
晚膳设在后山的禅房里,禅房宽敞,灯火明亮,房中摆了一张方桌,众人便在此用膳。
虞刺史邀请的人不多,除了李欢欢,还有两个个江州人,一位布商一位米商,阮云禾也打听到了这两位的名号,装作熟稔的样子互相寒暄了几句就没有了下文。
斋菜很快上来了,虽是素斋,但却色泽鲜亮,味美清香,闻起来让人食欲大振。
斋菜精美漂亮,餐桌上的氛围却太压抑。虞刺史大喇喇往上座一靠,那两位要么一动不动只低头死盯着斋菜,要么摸摸鼻子扣扣手,几乎是把惶恐写在了脸上。
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商,就算在刺史面前,本也不必如此,只是刻意示弱,免得拒绝的时候被虞刺史记恨上。
这倒要感谢徐谓书的提点,否则依着阮云禾的想法,为了保持李欢欢的形象,定是一派端庄,而虞刺史这种人恰好最见不得下位者在他面前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