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安颔首,那日他确实见周无心也跟着跳下去了,旁人拦都拦不及。如今听封骐这么说,惊讶之余只觉得心底难受。
“前辈的尸首带上来了吗?我们需得将前辈好生安葬,此次若不是他,或许你便回不来了……”
“没有。前辈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告诉我切莫把他尸首带上来。”
温宁安蹙眉问道:“为何?”
“我们在崖底发现了慕容雅的尸首,前辈像是终于了结了夙愿,叮嘱我将他们俩合葬在一块儿。而且前辈还在慕容雅身上发现了真正的映月濯日心法。”
“映月濯日?!”温宁安惊喜道:“那我岂不可以练这个心法来解你的邪功了?”
封骐笑道:“对,这次还当真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可惜了周前辈……”
封骐宽慰道:“不可惜。前辈说能在死前微微弥补他的罪,也就是救了我,他死而无怨。还说是老天爷看在如此便开了恩,让他死也能和慕容雅死在一块,终身再无遗憾。我觉得,这么死去反倒是对前辈的宽恕。”
温宁安心底惊讶,当年周无心亲手杀了慕容雅,他们两个不是宿敌吗?封骐说的话他倒是听不懂了。
封骐让温宁安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抱着他道:“来,我和你细细说周前辈与慕容雅的故事……”
晨光熹微,照在了白雪上。房内两人抱着彼此,在炭火下依靠着彼此,从心到身子都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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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内昏昏暗暗,炭火不足,阴暗湿气也重。
穿着白色囚衣的李裕锡靠在墙沿旁,手脚皆挂着拷链。头发凌乱,面色蜡黄,再也没有往日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摸样。又有一阵寒风透过了窗灌入了狭窄的牢房内,李裕锡心道反正都快死了,也别要求什么舒适了吧。
“哐啷——”
牢门被轻轻地撞了撞提醒李裕锡有人来了,门外是两个黑衣人。一个是李家的影子,另一个则是……
李裕锡挑眉笑道:“事到如今,殿下还愿意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悄悄来看臣。臣当真感动万分。”
封骥冷冷道:“当初是李大人说势必能成,动用了如此多我积累多年的势力与人马,如今倒落得如此下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李裕锡摇了摇头道:“是臣失策,万万没想到封骐居然能逆天复活,绝烟崖都能逃过一死,当真……诡异至极。”
封骥道:“那现在你待如何?我可带不出你,那当初说的大业呢?一场空?”
李裕锡勾唇笑道:“殿下,您失了皇位,来我这儿撒娇也毫无用处。你仅仅是丢了皇位,我失去的可是性命啊。您与一个将死之人讨说法,不显得幼稚吗?”
封骥气得发抖。
李裕锡欣赏了一会儿封骥的表情后才递给他一封信。
“这算是臣对殿下最后的关照了。封骐当年对你毫无顾念兄弟之情,一杯毒酒下得面无改色,臣知道殿下总有一天要亲手手刃了封骐为自己报仇,也算是替臣报仇了吧。”
封骥接过了那封信,正想说什么影卫却急促道:“殿下,有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只得匆匆离去。
来的人是李淮盛。
李裕锡看着栅栏外高大的少年,心底有些许的复杂。自从李淮盛到了边疆后,李淮盛便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这个自认叛逆的儿子。
但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如今却是为自己与李家求情。
李淮盛从篮子中取出了几道佳肴与一碗热腾腾的白饭摆在牢门旁,再将筷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李裕锡道:“我问过了娘亲,这些都是爹爱吃的。”
有鱼有肉,有菜有汤,倒是丰盛齐全。李裕锡也不矫情,取过碗筷便径自开始吃了。
李淮盛道:“我已然向皇上求情,只求皇上能饶爹一死。”
李裕锡冷笑道:“封骐绝对不可能让我活着,我了解他,若是他肯让我活着,那么他便不是封骐了。”
李淮盛沉默不语。
李裕锡道:“以后……李家便靠你了。”
李淮盛一愣,神情呆滞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李裕锡也没看李淮盛,只是语气毫无波澜道:“我必死无疑,然而李家不会就这么完全被没灭。我知道你的性子,这样也倒好,你日后……且领着李家走正路罢。”
“是……”
李裕锡看了看栅栏外的雪花,只觉得无比感慨。
徐家倒台,如今李家也只剩一口气了。一切果然按照封骐所期望那般,如今封骐倒真的是手握着整个北淼了。
而每一次职位的空缺都会有温家人替补上,温家人在朝中可谓平步青云,升迁得比一般人不知快了几倍。温宁安如今不仅怀着太子,更是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