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筱,我们是不是迷路走错了地方?”
小筱目光游移,定在了地面一处茶渍痕迹上——这是余灵儿方才听到那位公子是永宁郡主的未婚夫婿,不小心喷出的那一口茶水。
她们并没有来错地方,只是那些玉兰花树丛,连同那位叶公子一起神奇的消失了。
余灵儿也认出了自己喷的那口茶水,对那位如玉公子的欣赏之情吓得消融了大半,喃喃道:“那位叶公子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有如此神通?”
小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王侯府邸都是卧虎藏龙。那位永宁郡主善于御风,而这位叶公子也是种花的好手啊!”
她正感慨着,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刺耳的鸟鸣声,二人抬头看时,只见一只乌鸦嘎嘎惨叫地从她们的头顶飞过。
不过奇怪的是,那乌鸦似乎不怕人,嘎嘎尖叫了几声之后,竟然开始盘旋下降。
等到那乌鸦落在了枝头,余灵儿才发现,原来有个小纸人正骑马似的坐在了乌鸦的脖子上,拽着乌鸦头顶的一撮毛,拉拽着它前行后退。
虽然是个纸人,但是手法老练如同骑手一般,那乌鸦应该被它薅毛薅得没了法子,只能任着它指挥,一路来寻小筱。
等到那小纸人一蹦一跳地从乌鸦的后背上跳下。那乌鸦像屁股被火燎般,腾得扑闪翅膀逃之夭夭了。
而小纸人跳到了小筱伸出的手掌上,小筱认得这纸人,这正是她给永宁郡主的那个。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用上了。而小纸人到了小筱的手掌上时,就开始不停地扭动身子,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可惜纸人无嘴,压根没有声音。不过小筱有法子,她不慌不忙地折了一小截树枝塞到了那纸人的手里。
只见纸人又跳到了沙地上,开始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小筱定睛一看,纸人写的正是永宁郡主让它捎带的口信。
原来那日永宁郡主与小筱倾心交谈后,便种下了满心疑窦。待再回去时,甚至都无心哭闹自己的婚事,只一心去看自己那毁容父王的一举一动。
这心中存疑后,再一看可不打紧,她突然发现,自己父王有时候的神态举止跟以前大不相同,偶尔透着一些说不出的陌生老态。
如此一来,永宁郡主便忍不住想再试探,就在晚上她陪父亲吃饭的时候,特意叫厨房做了一道臭鳜鱼。
这臭鳜鱼在爱吃的人嘴里,自然是咸鲜开胃。
可是在厌恶它的人看来,就是闻上一闻都会觉得恶心。
不巧常山王最厌恶的就是臭鳜鱼。
永宁郡主记得小时候有个厨子不小心做了这道菜端上来后,惹得父王恶心得抱着痰盂猛吐,最后命人狠狠杖责了那厨子。
可是这次,葱烧猪油臭鳜鱼的味道依旧,她那大半边脸都是绷带的父王居然毫无反应,还慢条斯理地举筷子夹了好几筷子鱼肉,很是下饭的样子。
那一顿饭,永宁郡主吃得如鲠在喉,她的目光从父王的身上又慢慢转向了父亲身边的侍卫,以及厅堂里的丫鬟仆役身上,这么细细一看,她竟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父王身边的亲随侍卫居然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了。
就好像大半个王府的人都被换了一般。坐在餐桌上,似乎只有她一人还是常山王府的熟客,陪着那个满身陌生气息的毁容父王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有那么一瞬间,永宁郡主是想掀了桌子与这冒牌的父王大声对峙的。
可是热血上头之后,小筱与她分别前,劝慰她“谋定而后动”的话涌上了心头。
永宁拚命压抑住了自己惊惧的心,总算是吃完了那顿味如嚼蜡的晚饭,然后回到房中,支开了丫鬟侍女后,将小筱给她的小纸人从荷包里掏了出来,放在了洗脸的铜盆里。
那纸人入水之后,竟然微微膨胀起来,在水里开始打旋游动,在接到了永宁公主的口信后,几步跃出了窗户,又跳到树上,便骑着一只绿蚂蚱跳出了院墙去。
这一路来,小纸人也是蚂蚱换麻雀,麻雀换乌鸦,一路辗转终于找寻到了小筱。
余灵儿看着纸人在地上写字,不由得叹服地举着大拇指:“小筱,你这把戏高明啊!你若早会这个,何必让我变狐狸当街卖艺去骗人钱?”
她说的是当初他们刚到洛邑城时,因为没有银子吃饭,所以小筱领着他们当街卖艺让余灵儿躺箱子里大变活人的糗事。
这事儿现在想起来,小筱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可是笑意涌到嘴边,又是咽了回去。
如今就算她想再当街卖艺,也凑不齐那么全的人了……
不过永宁郡主的试探,当真验证了她的猜想。那个常山王果真是被人掉包了。若是猜得不错,这个常山王一定是璨王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