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牧风眠一直跟在身边,动辄给她倒个茶递个锦帕,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宴星稚已经完全习惯了,搁在以前这杯茶放到面前的时候,她肯定要东闻闻西闻闻,确定没什么不对劲之后才会喝。
宴星稚对他放松了警惕心,这是好事。
牧风眠心中宽慰了不少,心说这段时日他和师镜的当牛做马,总算不是无用功。
正当他心情舒畅的时候,宴星稚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荀左这会儿在干什么?”
牧风眠瞥她一眼,“你关心他干什么?”
谁知她下一句却道:“肯定在想我?”
“想你?谁?”牧风眠拧起眉毛,眸中染上意外的神色,“荀左?”
“是啊。”宴星稚点头,说:“荀左之前就说离不开我,若是一日不看见我就抓心挠肝地难受,这都大半个月过去没见我,他心里定然很难受吧。”
说着,她伸手去拿那杯茶水,却被牧风眠抢先一步夺走,将茶水往地上一泼,“别喝了。”
“做什么!”宴星稚眼睛一瞪。
牧风眠把空杯子重重搁在桌子上,说:“他说离不开你,只不过是怕你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走,玄音门振兴无门,所以才用这种甜言蜜语骗你,想将你留在玄音门,这种话你都相信。”
宴星稚生气道:“那我相信什么?相信你说的不会再让人伤害我吗?这不是甜言蜜语的骗术?”
牧风眠神色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道:“你听见了?”
“你装什么,我是睡着了,又不是聋了。”宴星稚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说到底,你不也是在用这种方法骗我留下,没必要,再回天界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去,我若是要走,是不会用神农玉给你疗伤的。”
牧风眠完全没想到那句话被他听见了,那也是这三日以来,他在房中说的唯一一句话,当下只感觉耳朵烧起来,思绪也有些卡壳。
只暗道幸好他只说了这一句,没有说那些有的没的。
牧风眠声音缓了缓,说道:“我并非是想骗你留在我身边。”
“有什么区别。”宴星稚像是压根就不在乎,低垂着眉眼一边啃肉一边说:“反正我不会再上当。”
牧风眠沉默,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子,又给她倒上一杯推过去。
“有病。”宴星稚瞟他一眼,低低骂了一句。
牧风眠佯装没听见。
宴星稚吃完之后出门遛弯,没人注意到她在男子寝房区睡了三日,只知道她风寒好了之后,那天才少年也不整日闷在屋中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几乎是眨眼就到了试炼会。
这段时日里,所有弟子都勤奋练习,有些天赋较好,已经能熟练掌控如何运用灵气和法诀的窍门,有些则天资愚钝,一日接一日的练也没有丝毫进步。
天赋出众的也有几个,但有了牧风眠这个天才少年在前,那些天赋好的弟子也并没有受到过多的关注。
一月之期结束,这日的所有弟子起了个大早,太阳都还没升起,就开始穿衣洗漱。
所有弟子都忐忑激动,有人甚至一夜未眠。
而宴星稚和牧风眠则完全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牧风眠记着时辰早起,穿好衣袍之后就去喊将他的床榻占领的宴星稚。
自从她夜里睡在这里之后,牧风眠每天晚上都没睡好。他总是会醒,不是那种被什么动静惊动,而是无意识地醒来,有时候睡得好好的,神识突然就清醒了,一睁眼就转头去看对面的床榻。
看到宴星稚裹着被子睡得正香,他又会慢慢闭上眼睛睡。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他精神有点萎靡,宴星稚见了还以为他旧伤又复发。
结果脱了上衣一看,伤口没有丝毫动静。
“别装,”宴星稚指着牧风眠警告道:“神农玉只能在你伤复发的时候才能使用,你现在背上的伤完好,装得再可怜也用不了。”
牧风眠弱弱地为自己辩解,“我没装……”
趁着天色没亮,牧风眠将她从床榻上拖起来,“快回去,今日是试炼之期,要出发去另一座山峰上。”
宴星稚这些日子就没起那么早过,睡得正迷糊,哼哼唧唧不愿起来。
牧风眠将她皱着眉头,耍小性子的脸看了又看,把她拽起来,她脊梁骨跟软了似的又往下倒。
“不能再睡了,若是再耽搁,会被别人发现你睡在这里。”他声音低低,一边喊她起来,一边又像是说话声太大把她惊醒似的。
宴星稚听见了,稍稍睁开一条眼缝,眼里卷着浓重的睡意,慵懒至极。
她打了个哈欠,强撑着困意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瞪瞪地摸上鞋子往胡乱往脚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