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眯了眯眼,又正眼看了谢宁一下,皱巴巴的脸没什么表情,随后把拐杖给旁边的人,跪下。
她双手撑地,叩首道:“许公子,求您手下留情。”
此举一出,所有人也跟着跪下,眼隐隐含不甘,却又不得不屈服,重重地叩首,“许公子,求您手下留情。”
谢宁懵懂地眨眨眼,不理解她们为什么这么怕许扶清。
难不成他母亲在族里的地位很高?毕竟原著里的苗族一般以女子为首领,可那男子说许扶清是下等人又是何意?
却见许扶清温文尔雅地笑,扔掉石头,恰好扔到男子头边。
叫众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又松一口气。
许扶清手指下挪,一只手抱住谢宁的头,另一只则穿过她的膝盖窝,轻轻松松抱起,少女的青丝扫过他的手腕。
谢宁惊得轻哼了一声。
她怕掉下去,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那铺天盖地的松木香一缕一缕地侵蚀过来,似乎要将自己淹没。
叩首的人得不到回应迟迟不敢抬头。
一条铁链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是男子用来拴过谢宁的,许扶清抬起脚缓缓跨过它。
“我也想放过他啊,可是他吃了自己的蛊虫……”
说到一半停了停。
他琥珀色的眼珠子在黑夜中似染了浓墨,轻转向一侧看晕过去的男子,歪着头看她们,笑了笑,瞧起来像夜间来勾魂的鬼,又坏,又美。
“这便与我无关了,你们说是吧。”
谢宁发自内心觉着许扶清很有气死人的本事。
她看到那些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脸色大变,老妇人还着急地上前探男子的鼻息。
看来那只蛊虫挺难对付的。
可就在前不久,蛊虫就在自己身上,若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谢宁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地看着她们。
许扶清说完那句话后,也不顾她们的脸色如何,踏上木梯就回房间。
*
谢宁坐在矮榻上发呆。
她眼睛无神地看着拎水进来的许扶清,脑子想着四月初四这个日子,在古代,并不是很吉利的数字。
但却是他的生辰,就是明天。
保不准也是她的死期,按许扶清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一定会选一个特殊的日子来用自己喂蛊虫,明天就挺合适的。
浴桶水满了,水雾袅袅,房门和窗关得牢牢,莫名添了几分旖旎。
许扶清把木桶放一边,从屏风后面出来,谢宁听到声响,抬头看他,又低头看自己被弄得脏兮兮的白裙,一脸感激。
“谢谢小夫子,你先出去,我很快就会洗好的。”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瞬。
烛火下,许扶清骨肉匀称的手搭上自己的红色腰带,更显宽肩窄腰,眸中是淡淡的不解,纯良的长相愈发显得无辜。
他凝视着她,语调慢细道:“我要沐浴了,你若是想到门外就到门外吧,待会儿再进来便可。”
“……”
谢宁的脸瞬间红成猴子屁股,耳垂似要滴血一样,尴尬到能抠出一座城堡,“你原来还没洗啊?”
她以为他早就洗过了,身子香香的。
“脏了。”许扶清音调不变的温柔,想到刚在木屋前遇见的那些人,嫌恶地补上一句,“也臭了。”
哪臭了?谢宁吸了吸鼻子,松木香是有点儿香中带苦,但也万万跟臭挂不上钩,自己还挺喜欢的。
好吧,还有的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谢宁捂了捂发烫的脸颊,赶紧两步并一步地打开门跑出去,再把门关上,外面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但她忽然不怕了。
房间内,许扶清将视线从门那里收回来,不慌不忙地解开红色腰带,挂到屏风上。
褪下红色外衣之时,他掏出放于袖中的帕子,还有那张被揉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微微摊开,又看了小半晌。
字。
真丑。
纸又被捏成一团地塞回帕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地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在安静的夜晚里就算是细微的声响也显得刺耳。
房间里的光线溢出来,快要睡着的谢宁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站在门前的人形轮廓也清楚了不少。
她抬起眼皮,昂首地看着他。
“小夫子。”谢宁唤他。
少年微湿的墨发披散着,穿着一袭明艳的红色中衣,腰带随意地打个了结系好,两道带尾微垂,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因水雾熏染泛着淡淡的红晕,唇瓣自然艳,像是经历了一番什么。
谢宁咽了咽,眼神往别处挪。
他把在门板上的瘦长指骨微微曲着,指甲修剪成圆弧形状,瞧着很干净,指尖一改往日的苍白变成粉色,哪哪都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