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西元一抱,白素贞下意识一推,她被推至三步外,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许西元不解又气愤地看着面红耳赤的始作俑者,白素贞又气又恼,还不好意思去拉她起来,竟一跺脚转身回了保安堂。
妙得紧,估计晚饭时分,附近的街坊会用“人不可貌相,保安堂许大夫光天化日欲与许夫人亲热,被许夫人怒打”的八卦当下饭菜。
而如此小儿女情态的白素贞,许西元本应看得欢喜,白素贞也以为许西元会跟在后头赔不是。谁知坐在地上的许西元竟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现代做派在此年代十分的不合时宜,反而觉得自己不是许仙故而遭受了不平等待遇。因此,她不曾追上去赔礼说好话,反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留在保安堂内,全然不顾刚目睹了她被拒绝的伙计们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许西元不得不承认,法海的出现使得她某些潜意识层面的东西浮现到了意识。
但是她不承认,这是因为她对白素贞有了眷恋,不是从前被人演绎的白素贞,而是相处了一段时日,生动鲜活的白素贞。
☆、第二十五回 饮酒妓馆
一个时辰之后,小青唤白素贞下楼吃晚饭,饭厅里陶掌柜、张甲、小二黑都在,独独缺了许西元。
刚才情急之下把人推倒在地,白素贞回去想想有些不妥。许西元不知此间规矩又心地良善,想必之前因为恶鬼被消灭之事有所感伤,说不定联想到从前所见她的境遇,为之触动,故而情急之下,做出些不合时宜的举动来。她之羞恼也是因为地方不对,若是私下里,她自然不会反应过激,安慰尚来不及,哪里会将人这样推开。
白素贞以为许西元赌气不吃晚饭,便对小二黑道:“去请许官人。”
小二黑挠挠脑袋,回道:“一柱香前,吴家七郎邀许官人一同喝酒。许官人说不在家中用饭,会晚些回来。”
小青见白素贞面色不愉,给白素贞夹了一筷子菜,骂了许西元几句:“这许官人,怎的不晓得打发人来说一声呢,让人白白记挂着她。小二黑,他去何处喝酒?”
小二黑刚扒了一口饭,听小青这么问,忙放下碗仔细回忆,“吴家七郎好像说是……说是……”
“桃夭馆。”小二黑久久答不上来,张甲顺口答了一句。
小青哦了一声,没有追问。
张甲答完,借着低头吃饭,偷偷打量白素贞和小青,她俩听到桃夭馆的名号没有任何反应,必然是不晓得桃夭馆是什么地方。他自保安堂开张以来就做了伙计,对白素贞和许仙的了解不浅不深。放在以前,许仙没有禀告过妻房,是绝对不会应人之邀一同喝酒的。今儿必定是因为被白娘子打了,心里不痛快,明知那桃夭馆是个妓馆,仍旧兴冲冲地随那吴家七郎同往。
“张甲。”白素贞有心事,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一抬眼,这张甲一脸想说又不欲说得表情就落入她眼里,“有事直说便是。”
“是是。”张甲心里一突,同男主人道了声抱歉,如实告诉白素贞。这桃夭馆,是苏州城小有名气的妓馆,妓人琴娘善琴善诗好美男子,似他们东家这般的,应该是能入琴娘之眼。末了他还关切地叮嘱白素贞早些休息。言下之意是,许官人进了那桃夭馆,估计多半要明早才会归家了。
小二黑不喜张甲这般暗示,“休要胡说,许官人知书达理,与白娘子恩爱有加,怎会做那种事情。”
张甲口上说是,心里却要笑几声,东家娘子固然貌美贤良,全苏州城也找不出第二号人物来,但是如今怀了身子。东家怎么说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和东家娘子截然不同柔媚入骨千依百顺的琴娘,又怎会放过。
可惜张甲终究是不够了解他的新东家许西元。一来,她不晓得桃夭馆是妓馆,要是晓得跑得更快,哪个现代人不想见识下古代青楼?二来,许西元不是男人,更不喜欢千依百顺的女人。
乍见一旁作陪布菜劝倒酒的琴娘,许西元是惊喜的,她没想到一个陪酒女娘会如此美丽。但被明示暗示可留下过夜,弄清楚桃夭馆是什么地方之后,又有些说不清的失望。她原以为,青楼会是像电影电视里那般,一排艳女挥着手帕争奇斗艳在那里招呼,官人,你来呀。谁晓得竟不是这样的。
一个桃夭馆,不过一个鸨母四个丫鬟几个厨房里的帮工,两个妓人,如她身侧的琴娘,如吴七郎身侧的桃娘。吴七郎让琴娘陪在她身边,想来她的身价更高一些。
从打招呼说笑的语气不难看出,吴七郎甚是熟谙此间,不过吴七郎与两女调笑归调笑,言谈举止并无丝毫猥琐之处,半点动手动脚全无。他飒然如君子,许西元更是谈笑自若,丝毫没有首度踏入风月之地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