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玉笑道:“我的侍从,祁俊。”
祁俊面无表情,拱手礼礼道:“见过公子。”
蓝洵玉笑着回礼。
两人正说话时,咱边的马突然扬蹄长啸,转身拉着马车向回飞奔,蓝洵玉急的赶紧去追,却见一老汉骑着驴在不远处吹口哨。
蓝洵玉看那老汉正是自己在城门口抢劫的,不敢再追赶,转个身钻到路边的草丛里。
只听那老汉骂道:“娘个龟孙,二两银子买我六十两银子的马车,恁的脸咋嫩白哩! ”
蓝洵玉臊得面红耳赤,等老汉走了,才从草丛里出来,看到亭子里的人摇着折扇正望着他笑,脸更热了,讪讪地走到近前,抓了抓头,道:“误会,都是误会。”
寻玉笑道:“无妨。”
感觉口渴肚子饿,正想拿从客栈里的酒,才想起东西都放在马车上,看着面前桌子的两盘果子和一壶酒,嘴里泛津液,又不好意思开口,看了又看,笑道:“天气不错。”
寻玉笑道:“风和日丽,好天气。”
蓝洵玉总觉得最近食量大,饿得快,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道:“果子色香润泽,油炸的吗?”
寻玉笑道:“阁下若不嫌弃,一起吃。”
蓝洵玉笑道:“好,好。”
果子香酥可口,酒酸酸甜甜,肚子圆了,人心情也好起来,看旁边的主仆觉得可亲,便攀谈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没聊半个时辰,便称兄道弟。
蓝洵玉心中甚欢喜,心道:此人温润可亲,说话进退有度,眉目良善,像好人,如果一起结伴同行,很不错,况且自己没有马车,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用脚走,也不知走到什么时候到下一个有人家的地方。
于是,将话头引到这上面,笑道:“在此地得遇寻兄,三生有幸,小弟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寻玉笑道:“贤弟但说无妨。”
蓝洵玉笑道:“我与寻兄投缘,又同去边阳城,不如一路同行,路上结伴,相互照应如何?”
寻玉笑道:“我正有此意。”随对侍从道:“收拾一下,起程。”
祁俊道:“是。”
蓝洵玉笑道:“你的侍从一板一眼,好像个军人。”
寻玉笑道:“从前在军队里待过,贤弟,请。”
两人上了马车,车内宽阔,车垫柔软,坐下去舒适极了,连着四周的车板也是软的,周身像铺了棉花一样。
蓝洵玉不沉困意上头,趴着小茶几上,不一会儿睡着了。
醒来眼前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心道:“这是哪里?”
试探地喊道:“寻兄?”
一阵窸窸窣窣地穿衣起床声,
几声脚步响,
“啪”,
火折子点了蜡烛,
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蓝洵玉揉了揉眼睛,发现是一个干净简单的房间,没有华丽的装饰和摆件。
一些平常百姓人家里常见的桌椅板凳,两张床,自己睡的在里面,另一张床在外间侧面。
一个披着宝蓝色袍子的人端着一盏油灯走过来,道:“你醒了?”
蓝洵玉看清来人,问道:“什么时辰了?”
寻玉道:“子时,饿不饿?”
蓝洵玉道:“我们在哪里?”
寻玉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笑道:“我看你睡得沉,没有叫醒你。我们在一家猎户家中。”
蓝洵玉道:“有劳寻兄,我也不知怎么了,最近总觉得身体沉,嗜睡。”
寻玉笑道:“无碍,厨房里还温热一些菜,要不要吃一些?”
蓝洵玉看着寻玉,心头暖暖地,道:“谢谢。”
寻玉笑了笑,不一会儿端来饭菜。
有汤,有肉,有米饭,温温软软,正下口,越吃越香,越吃越不顾得体面,逐渐下箸如飞,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快吃完时,蓝洵玉才觉得不好意思,笑道:“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段被追杀逃命挨饿的经历,所以特别害怕肚子饿。”
寻玉不介意地摇摇头,温声道:“是段很艰苦的日子吗?”
蓝洵玉挠了挠头,道:“应该是,我也记不太清楚,但特别害怕饿,一饿就很心慌恐惧。”看了看对方,道:“你有什么恐惧的事吗?”
寻玉拿着茶壶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蓝洵玉,道:“嗯,”又倒了一杯清茶,呷一口。
门外祁俊进来收拾桌子。
蓝洵玉好奇道:“什么事?”
寻玉没有吭声。
蓝洵玉自觉失言,道:“抱歉,交浅言深,是我僭越了。”
寻玉摇头道:“无碍,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蓝洵玉看着他眼睛里淡淡的哀伤,不自觉好奇起来,认真地看着他。
寻玉端着茶盏,用盖子拨弄浮叶,凝望着杯中绿色的涟漪,低头道:“所爱之人在我面前服毒自尽,漫天血雨,天崩地裂,雷石滚滚,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万念俱灰,痛不欲生,至今午夜梦回之时,醒来仍会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