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得欢乐多多,也不管对方脸有多冷。
不知不觉回到皇宫,因为没有打赢所以也没脸弄什么凯旋游街赏花之类的隆重典礼,但队伍庞大,路过街道时岂会有人不知?
无论如何低调最后却是万人空巷,人头攒动,你推我挤,大家争相恐后地想看看唯一的战利品:文宣帝。
仿佛这才是最令人兴奋和感兴趣的事。
毕竟,一国之帝为娈宠,放到哪朝哪代都是稀罕事,那怕过了千年万年还会被后人津津乐道。
蓝洵玉折扇挑开车帘,赞叹道:“果然还是帝王的风流韵事最能勾起人的好奇之心,群众的热情比开战时还激昂,”
转头望向伊人,笑道:“他们都在说你,”
挑眉笑道:“你不好奇?”
萧炎天垂目敛眉,冷声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蓝洵玉倚靠车窗边,歪着头,眯着眼,斜斜地头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脚尖踩着瓷茶几,懒洋洋地笑道:“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掳了你,再破了边阳城,打开云岚国第一道防线,最好能长驱直入,一气攻到启封。谁知道踢到铁板,李泾河这个人,实在令人恼火。”
凑近萧炎天,笑道:“你说他抄经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无聊。”
蓝洵玉拉他揽在怀里,凑近了,鼻尖蹭着他的鼻尖,手弓起,在他额心弹了弹,笑道:“有聊,你性子太冷,一心钻在你的宝贝徒弟上,所以从来看不到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明天派人送他一件你的衣裳,衣裳上洒满毒,你说他会不会上当?”
萧炎天又一次对面前人的无耻和无所不用其极开了眼,心底越发冰冷,看着他也越痛心道:“你如此歹毒,与花阙确实是亲兄弟。”
蓝洵玉见他神情冰寒,疏离冷漠,眼底满不屑和厌恶,心中犹如被一根刺猛然扎了一下。
虽然不会像刀穿剑刺那样惨烈,却让人浑身不舒服,
脚尖勾着他膝盖,迫使他坐不稳,身体向前倾,倒栽在自己怀里,笑道:“歹毒不歹毒,后半辈子你所能依仗的只有我,李泾河那个贱人,我早晚收拾他,你不要指望他来救你,君幼臣强,能稳住局势足够剥他三层皮。”
萧炎天声如寒冰道:“我明白,你不用一再强调。”
蓝洵玉指腹描摹着他匀长入鬓的秀眉,在眉骨处流连往返,低下头,轻轻地吻着他的眉眼,声音温柔如秋水一般,将他搂住,道:“五年来,我每时每刻不在幻想今日之场景。”
萧炎天睁开眼,
面前的人风华绝代,
眉目依旧。
盛世容颜。
如耀石一般漆黑的桃花眸子如墨,看着他,像无底的深渊。
一个野心勃勃的征伐者。
他的脸渐渐和那个穿着红衣脚踏尸山血海的人重叠在一起。
双生子。
心有灵犀,互相感应。
花阙死了,他的哥哥比他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他在坟墓里会不会笑?
萧炎天缓缓地闭上眼。
不多时,撵车停在东华门,蓝洵玉下了车,手伸过来,手心向上。
萧炎天将手放上去。
蓝洵玉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宫女太监乌乌泱泱跪满地,齐呼万岁,皇宫中披红挂彩,到处是都是红、黄二色,红灯笼挂满树,将整个宫殿照得像白天一样明亮。
琉璃琼楼,碧玉瓦当鎏金屋脊。
铁树银花之下,流光溢彩。
氛围就像多日前的婚宴一直在持续着一样。
而丽春别苑前灿若漫天霞光。
枫树上挂满红灯笼。
火红的叶子像流动的朱砂火焰一样。
血红晚霜。
萧炎天站在树下,恍然如梦。
“玉儿为什么爱枫树?”
“满树开红花,火彤彤,暖融融的,像生病时师父的怀抱。”
“难道玉儿要天天生病?这比喻不吉利,不过你喜欢,师父试试看能不能育出一些纯种红点红枫树苗。”
物是人非,大抵如此。
蓝洵玉手抚在萧炎天冷峻白皙的侧脸,柔声道:“你哭什么?”
萧炎天泪眼朦胧,道:“玉儿,是师父不好。”
蓝洵玉怔然。
萧炎天手抚摸着伊人柔软的头发,热泪滚落道:“没有保护好你。”
将人抱在怀里,泣不成声道:“对不起。”
蓝洵玉双手放在胸前,缓缓推开萧炎天,目光一点点变得幽冷。
定定地望着他。
又是这样的目光。
包含深情,藏着万年的爱痴。
深深眷恋曾经的少年,
即便那个少年已经长大,长成一个比他还高的成年男人,与往昔再不一样。
蓝洵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美眸温柔流转,轻眉浅挑,道:“萧炎天,你是个懦夫,你爱的人变了,接受不了,所以躲在龟壳里,用回忆舔舐伤口,贱不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