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老爷子原本说今天要去我们那看一眼,但是一直没来,我这才上门的。”
等了许久,计雨兰终于发话。
这句话让颜沐凡和边舒阳更加疑惑。
他们都没听边爷爷说过他今天要去马家的事情,而且他这还失约了。
“昨天好不容易把爸安顿好,我们以为都没事儿了。晚上就正常守灵嘛。因为,呃,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的缘故,原本说要来陪着守灵的几个叔伯兄弟都说他们有事,不来了。晚上也就我和我家那口子守灵。”
边舒阳突然插话:“马俊鸿呢?”
“啊,他,他不是在国外呢么,回来一趟挺费劲的,就没跟他说。而且俊鸿和他爷爷关系这么好,现在又是他期末考试关键时候,我们就想着过段时间他那边没啥事儿了再跟他说。”
边舒阳沉默了一瞬。
颜沐凡在旁边听出来了,边舒阳问的马俊鸿,应该就是计雨兰夫妇的儿子。
马爷爷去世这件事情,作为孙子的马俊鸿并不知道。
边舒阳问:“是晚上发生了什么是吗?”
计雨兰说话前又看了门口一眼:“呃,啊,对。”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热茶,脸色却仍旧不太好,似乎热茶也没能给她带来一点暖意:“晚上只有我和你马叔,我们俩年纪也大了,熬不了那么久,两三点的时候,就已经有点扛不住了。我劝他去眯一会,他也不同意,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点。”
“然后就听到棚子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宏茂绕过去看了一眼,是个花圈。那个花圈离我们不远,按理来说倒的时候应该也能看到,但我们就是没看到。”
“然后哇,不知道是几点,反正就是天还挺黑,就还没亮的时候,那花圈又倒了几次。宏茂扶了两次,心里也有点发毛了。不光他心里发毛,我这心也‘得得得’地跳哇,都快跳出来了。”
计雨兰有点啰嗦,翻来覆去地就是在说昨晚他们在灵堂前守灵,然后经历龄数次花圈倒了的情况。
只是花圈倒了,不至于这么紧张地跑过来找边爷爷吧。
颜沐凡有点无奈:“说不定就是风吹倒的呢?”
“哪儿能啊,昨天晚上连一根头发丝那么大的风都没有。”计雨兰瞥了一眼颜沐凡,嘴角下撇,几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
颜沐凡装作没看见:“所以昨晚只是花圈倒了几次?”
计雨兰收回眼神,盯着自己手里的杯子,双手收紧,声音变低:“不,除了那之外,还发生了怪事。”
是夜,气温比白天要低不少,即使是三伏天,长时间坐在外面,还是需要披一件长袖才不会感觉凉飕飕的。
马宏茂皱着眉第三次把花圈扶了起来,进了灵棚坐下,眼神发直地看向眼前的虚空。
计雨兰拢紧自己身上的外套,压低声音,说话时还往外看了一眼:“宏茂,你说是爸回来了吗?”
“也许吧。”马宏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计雨兰被他这种态度惹得有点窝火,她推了一下马宏茂:“明天找边家人来看看,该处理的就处理了。”
“什么叫该处理的就处理了?!”马宏茂的语气很愤怒,但他脖子没动,脸上仍旧是木然的。
计雨兰本来被马宏茂这个语气激得也不太高兴,刚想说话,抬头看到马宏茂的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马宏茂原本脸上只是略有一点皱纹,并不明显,但现在,他像是老了二三十岁,皮肤干瘪,皱纹爬满了整张脸,眼皮下垂,眼睛像是睁不开一样,眼珠混沌,木然地看着前方,头发也变成全白,稀稀疏疏地趴在头上。
“你……你这……”
马宏茂似乎对自己的变化一无所觉,他艰难地掀开眼皮,看向计雨兰:“大呼小叫的,干嘛?不知道尊敬一点老人?”
说话间,他的声音也变得虚薄干哑,变成了一把老年人的嗓子。
计雨兰想跑,但她怕自己也变成马宏茂这副样子,赶快把手机拿出来,切换成前置摄像头,看自己的脸。
她的脸依旧正常,虽然不复年轻时风姿绰约,倒也还有点韵味。
刚要把手机收起来,计雨兰眼神看到了自己拿着手机的手。
上面布满了皱纹,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些斑纹,是会出现在上了年纪的人身上的那种斑纹。
“不不不!”计雨兰把外套的袖子往上拉,让她惊慌失措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手臂整个都变得皱巴巴的,关节处竟然还出现了褥疮。
“不可能!”
她把外套整个脱下来,里面穿的是短袖衣服,能清楚地看到她左右两只手臂都老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