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瘟疫”,香港有十五人去世,数万人发病,但病后的恢复速度惊人,很多人很快就伤疤都淡了。
霍钺和何微也来医院看了康晗。
他们也说起了“瘟疫”。
“我们家还好,我和微微没有发病,孩子们也只是昏迷不醒。”霍钺道,“叶先生给了我们符咒。”
叶惟特意给霍家送了些符咒去,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何微又跟顾轻舟说:“医院九成恢复了秩序,病人都出院回家了。警察局也撤销了瘟疫的通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挺恐怖,好在伤亡不大。”
顾轻舟道:“这不是不大,而是几乎略等于零了。”
数万人发病,十五人去世,从冰凉的数据统计而言,是个奇迹。
“阿璃说,是诅咒。”顾轻舟又道。
霍钺和何微也觉得,应该是诅咒了,不可能是正常的瘟疫。
几个人都看向了陈素商。
陈素商就跟他们说了袁家兄妹之间的恩怨,以及雪竺的牺牲。
霍钺道:“回头我要去祭拜叶小姐,她救了我们一命。”
陈素商说好,又说:“她不是姓叶,而是姓袁,她是袁家长房的次女。”
霍钺认真记住了。
他是听说过袁家的,只是此刻气氛不好,他也不好对着陈素商仔细打听袁家。
他们果然去祭拜了雪竺。
陈素商再次去给雪竺扫墓。
这几天,颜恺一直都在她身边,她却好像看不见他似的,既不忽略他,也不怎么和他说话。
时间一转眼到了二月中旬,香港的天气回暖,可以换上薄薄春衫了。
康晗的情况好转了很多。
医生同意让她转院到新加坡去。
确定好了转院的日子,陈素商回了趟陈宅。
她这些日子都不回家,怕自己难受。
师父还在家里。
“师父,我要跟姑姑他们去趟新加坡,送我妈妈过去,您要不要去?”陈素商问他。
自从天咒之后,他们三个人没有再聊过此事。
道长摇摇头:“我没心思,你自己去吧。”
陈素商说好。
她要走出去的时候,道长又喊住她:“阿梨,天咒也不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去趟湘西,能找到办法的。你暂时不要和颜家说什么……”
陈素商想了片刻:“师父,我一点也不后悔。假如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加入你们的。我救了很多人,包括我妈妈和颜恺、姑姑。”
道长听了她的话,有点心酸。
“我爱的人,大部分都活着,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果。旁人不明白,师父您肯定懂。”陈素商又道。
道长的心湖投下了一块巨石。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回道观的众人,他愿意受千刀万剐之苦。
“你说得对。”道长说,“且术士犯五弊三缺,你跟普通人在一起,对他们未必有好处。”
陈素商点头:“师父,您知道万幸的是什么吗?”
道长不解看向她。
“万幸的是,我还有您。至少我们俩,会总在一起。”陈素商道,“就当回到了十几年前吧。”
道长心疼摸了摸她的头。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最害怕的,是他的小徒弟跟他一起孤苦飘零,可命运把他们推到了这一步,谁也没办法后悔。
这次,道长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没想到,替他牺牲的是雪竺。
后来山顶的补救,道长和袁雪尧也打算献祭自己,可阿梨加了进来,三个人都捡回来一条命。
他们是术士,很多时候可以超脱凡世,自由自在。
但他们担起了责任。没有人知道他们,甚至知道了也不会相信。
他们所作的一切,唯求心安。
“我们还有师徒二人。”道长笑了笑,“路上有个伴,也挺好。”
陈素商也笑了笑,走了出去。
她跟着顾轻舟和康晗,去了新加坡。
一下飞机,他们先把康晗送到了司家。
而陈素商,有话要单独跟颜恺说。
第1840章 酒是愁的眼泪
颜恺和陈素商在咖啡厅坐定。
和一个月前相比,颜恺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没了那种从容镇定。
他往咖啡里加了三勺糖,仍是觉得苦,嘴里和心里全不是滋味。
陈素商也默默捧着她的咖啡杯。
是颜恺先打破了沉默。
“素商,你要说什么,只管告诉我,别让自己太为难。”颜恺道。
陈素商喝一口咖啡润润喉咙。
可嗓子还是很干,她又喝了两口。
一大杯咖啡被她灌了下去,她说话都带着咖啡的香醇。
“上次我们说,我可能会到新加坡来。”陈素商看着颜恺的眼睛,“很抱歉,我当时做了错误的估算。颜恺,我来不了了。”
颜恺的脑子,像是被重锤击打了下——脑浆混成了一团,耳边嗡嗡不止。
他死死握住了咖啡杯,手指都发白了。
“为什么?”颜恺道,“如果你很喜欢香港,我可以去香港……”
他说出这么一句话,已然带着几分祈求了。
陈素商的心抽痛了下,有一条很清晰的血痕。
她的手在发抖,可能是因为空腹喝了咖啡的缘故,血液走得有点快;也可能是因为心情。
“不是这个原因,你知道的。”陈素商道,“既然你不明白,那我只能再说清楚一点。颜恺,我想清楚了,打算和袁雪尧在一起。”
颜恺听明白了她的话。
她的声音不重,可每一个字都往他心里钻,像一只只小而狠戾的蚂蚁,啃噬着他的心。
他是个绅士,此刻应该站起身,祝福她,跟从前一样。
他和苏曼洛也有过分手,当时没觉得什么痛苦滋味,只当是两个人闹脾气。她闹了无数次,他终于疲倦了。
分手之后的好几个月,苏曼洛都离开了新加坡,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她,心狠狠疼了起来,那时候才意识他失去了她。
那时候的感受,是迟钝的、缓慢的。
不像这次。
这次明明都没有开始,他尚未亲口追求过她,也没有亲吻过她。
他们俩的关系,说牢固也很薄弱。一张结婚证,可以是天长地久,也可能只是一张薄纸。
陈素商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
认真说起来,在这段感情里,他的过失更多。
他还建议陈素商接受袁雪尧,怕她黏上自己。
然而,报应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颜恺死死劝说自己离开,可他不甘心。
他做了无谓的挣扎。
他问出这句话,已然不识好歹,而且有点死缠烂打讨人嫌了。
“他很好。”陈素商道,“他和我一样,都是术士;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很喜欢我,除了我之外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这两样,对我都很重要。”
这话,是针对颜恺说的。
颜恺无需怎么牵强,就能对号入座:他不是术士,他曾经有过苏曼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