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藤说那是个魔域里的GPS,可以锁定我在魔域里的位置,九只金鱼能够转移我承受的伤痛,如果遇上致命伤,金鱼全数殉职后我终免不了一死。
鱼缸的作用在我看来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一则就算清楚我在魔域的位置,墨藤也不会冲过来救我,再者,轻伤即使不借助金鱼,“轻雨”的魔力也足以修护伤口,而致命伤,金鱼都救不了我,有没有根本无区别。
鱼缸最大的用途就是放在“Nature House”显眼的位置,被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们赞美金鱼长得漂亮,仅此而已。
想鱼缸的事想得正出神,窗外忽的闪过一个黑影。条件反射翻身坐起来,瞅瞅窗,烛光摇曳,屋内陈设的阴影印在纸面,一边觉得可能是自己一时看错,一边走到门旁。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笔直的走廊上不见半个人影,我走出屋,打量着窗户转来转去。
一抹新月挂在天空,走廊外的庭院沐浴在静谧的夜色中。不知何时,辰诺已走到身边:“殿下,早些回屋休息吧,最近魔域的夜晚很奇怪。”
确实,这样的夜晚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慌。曾几何时,魔域的夜晚没有了虫鸣。
皇后寝宫“闹鬼”,传的沸沸扬扬。
然而,事实真相竟是我某夜做面膜时吓晕了送夜宵的小侍女。真是有冤无处申诉,谁说夜里白着一张脸的就是鬼,哪有鬼半夜做皮肤护理的。
宫里“闹鬼”是假,“闹贼”却是真,而且这个贼的嗜好还与众不同。若只是偷些金银首饰倒也不足为怪,不见的偏偏都是妃嫔们发髻上的花。
这些花不同于一般的步摇华胜,不仅用以装饰,而且表明了花精的年龄,其中最为重要的主花存储了花精绝大部分的灵力,也是“Nature House”在签订PURE时用以交换的基本条件。
尽管此次盗贼事件被偷的都是次花,但对方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偷盗成为了问题的关键,目的也匪夷所思,当然,不排除只是妃嫔争宠其中的一支小插曲。
没时间去关心这些繁琐事,调查噬花族突现原由才是此次回魔域的根本目的。与母后商量去封印谷的事,她没反对。封印噬花族的符咒据说并没有解开的迹象,可我还是得去现场一看究竟。
封印谷的地理位置很特殊,位于东岭和西岭的国界线上,一半属于东岭,一半属于西岭。封印噬花族时出于符咒的安全考虑,布下一个奇怪的结界,必须东岭和西岭的皇族同时存在方能进入。
能够轻松找到,住在西岭国唯一的东岭国公主天绮,得知这事后肯定没给我好脸色看。不过,她却也同意与我一道去封印谷,她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只允许我和她进去,其余人在谷外等待。
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歉意地吩咐辰诺,让他在封印谷外面等我和天绮出来。
金光笼罩的封印谷,宁静祥和,镇压噬花一族的巨石上整齐地贴着纸符,纸符没有丝毫破损,空气中嗅不到丁点杀戮的危险气息。
我偏头看了看天绮,想和她说会儿话,她立刻以极度不屑的姿态将头扭向另外的方向,不理我。
无奈,只得自言自语:“封印谷未曾被破坏,纸符完好无损,却凭空涌现大量噬花族,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父皇一直以来就很冷落母后,从小我就特别讨厌他,觉得没有他就好了。这次回来听到他重病在床,又觉得他似乎也不怎么讨厌。”
“等到哪一天,东岭和西岭没有战争,真正和平相处了,一定得去东岭玩个痛快。”
天绮背对我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听我一个人在那儿嘀咕,许久,她转过身:“三件事。”
我点点头。天绮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更多的停留在任性,而非绝情。
“噬花族出现那天,景妃带着五皇子回谷里参加雏菊宴,他俩也被掳走了。回雏菊谷前一天,景妃曾说发髻上不见了一朵雏菊。”
心里一惊,后宫闹贼和噬花族出现?
“一年前,东岭帝位之争引发内乱,新帝登基后,镇压国内一切反对势力,并主张以武力吞并西岭扩大东岭领土。”
脑中涌现出大量不同意义的词语,东岭和西岭之间的战火尚未平息。
“最后一件。你离开魔域后,辰诺每周会去一次人类世界打探你的消息,向母后汇报。”
焦虑雏菊谷事件是否是太子争夺战布下的阴谋,若这只是序幕,剩下的五位皇子,谁是幕后黑手。
除去内忧,外患同样令人担心,东岭新帝主战,对西岭威胁极大。最意外的莫过于母后和辰诺,三年多来我竟没觉察到,是辰诺躲藏太隐蔽,还是我反应过于迟钝。
本以为西岭国将会发生一场惊天浩劫,最后发现是我陷入无聊的战争幻想之中,国内一点可疑的风吹草动均未出现。不怀疑天绮信息的可靠,此刻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状态让我急躁不安。揣测该发生的灾难没有发生,就会持续傻乎乎地等着它发生,明明维持现状最好。
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过去了……
想象得出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一个月的时间是墨藤采购原材料的时间,连他都回店里了,而我却在这儿每时每刻盼着噬花族快点出现。
艰难地又熬了半个月,实在无法再心平气和地等下去,无论如何也该回店里报个平安。就算金鱼缸能判断生命迹象,好歹也得我本人回去,才清楚我这段时间有没有晒黑,有没有长胖吧。再说了,这次专门提出要墨藤带黑百合,不回去照顾花可不行。
不停地给自己找理由,终于拼凑够了足够离开的借口。
相信这事和母后商量多半通不过,最佳方法还是半夜开溜。收拾好随身物品,留下一份信,偷偷摸摸前往祭坛。
可很快就被发现了。我耸耸肩,叮嘱辰诺:“我回去和墨藤商量噬花族的事该怎么处理。一旦西岭有什么异常,你必须第一时间确保母后的安全。”
“非影殿下就如此相信那个人类?”辰诺的表情显得有些阴郁,不清楚是不是魔域的夜晚光线不足。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墨藤有时非常难以理解。
回到泽岭,立刻激动地翻出手机,才想起手机没电很久了。望着黑色的屏幕叹了口气,匆匆忙忙赶回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取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开机后有短信进入,点开一看,全是广告,没有一条墨藤的消息,真小气,一条短信一毛钱都舍不得。
忽然感到有点无聊,冰箱里的巧克力已经彻底和新鲜无缘,阳台上漂泊了一个半月的衬衣重新洗了一次。
关上灯缩在床上,冷得心慌,或许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精神还不错,吃完早餐,给镜子里的自己一个微笑,兴高采烈地出门坐车,到达“Nature House”时,葵琳正在店里,看我的表情有几分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