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我回头,打算与文兰商量个对策。
可她那比我还似被雷劈了的表情,又让我生生闭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要打分留言哟~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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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江边初遇 ...
因没个方向,我们在林子里绕了一个早上都还没见着半点能出去的端倪,期间我曾试过对着日头朝一个方向走,但诡异的是总会回到原地,好似遇了鬼打墙。
文兰又坐在车里哭得嘤嘤作响,似乎已经料定我们将被困死在这树林中,她越哭我越是心浮气躁,听闻耳边隐隐传来江水之声,知晓此处离江边应当不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调头往水边走,心想陆路不成,有个水路可走也使得。
果不其然,才半刻钟不到,我便牵着马车出了林子,来到了滚滚长江边上。
此时离两国激战已过去许多天,江边再无什么流血漂橹的景致,眼前天宽水广,模样十分彭湃。文兰终于停下了哭声,再度探出头来,道:“虽然出了林子,可这荒郊野岭的,我们上哪去弄船?”
我道了声不急,四面看了看,见着江对面似乎有个码头,停着些许渡船,还有几名士兵模样的人走来走去,因为我眼神不是很好,便也唤文兰来看,女孩子家要做些穿针引线的功夫,到底不一样,只一眼,她便断定了那是南陈的军队。
我道:“既然不是北隋军,那便要好说话许多,你且在这等等,我过去借一搜船来。”说罢,我也不待她应声,噗通一下就跳进水里。
我对淌水这种事原本有些阴影,谁让当初就被江水泡了个半死不活还记忆全失。但师父曾与我说过好男儿在哪里跌倒当从哪里爬起,于是我有段时间曾奋发苦练下水功夫,还颇有成效,别看这江面宽阔,以我现在的体力,要这么直挺挺地淌过去也不算难事。
可才行进到一半,我就有些后悔了。
平日里在桃源村中戏水,也不过是村边几条涓涓溪河,水流潺潺,哪是这浑厚江流所能比拟,我虽对游过江的这点距离有信心,但一波又一波拍过来的浪头却让我的力气打了些折扣。
而这些折扣在我离对岸尚有十丈距离时,齐齐爆发了。
我一连呛了好几口水,顿觉双脚开始使不上力,连带着整个身子也往下沉,好不容易费力浮起来,又被一个浪头迎面拍下,一时鼻里嘴里全是水,双眼发蒙,再没了扑腾的力气,刹那间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完了完了,没想到我如此出师未捷身先死,甚至跨出桃源还未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我昏昏沉沉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千山万水地传来一道声音,那是一个男人有些惨烈的嘶吼“不是我!”我被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凶残声音一惊,涣散的神智又回过来一些,此时对岸的士兵仿佛也发现了正在水里扑腾的我,一个接一个往江里跳,我好歹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脑袋探出江面,换了一大口气,也就在这个当儿,有人从水下将我身子托住,拍着水花往岸边游去。
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只瞧见那人束在脑后的乌发和轮廓分明的侧脸,心想能被这样一个俊逸的男子所救,落的这趟水也不算亏。
再醒来时,我身边只蹲着个老渔夫。
我茫然坐起身来四面环顾,却听见老渔夫在旁笑道:“别看啦,救你的将军已经走了,真不知道哪来的冒失小子,这个时令江水正湍急,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靠着淌水过江的。”
听了他这席话我才稍稍安了回心,原来昏厥之前所见并非幻想,我一边想自己还没老眼昏花到将帅哥与老头分不清的地步,一边问他,“你可知道方才救了我的人是谁?”
老头一磕烟枪,“戎威将军。”
“啥啥啥?”我咕噜一下坐起来,“戎威将军?那个邵云在这里?刚才救我的人是他?”
老头笑道:“你小子命还挺大,若不是戎威将军刚好率部经过这儿,我看也没人敢就这么跳下江去救人的。”
我摸了摸脸上戴着的面具,好在十分牢靠未被江水冲走,心道若是让那个邵云见着我的脸,这第一印象该有多烂。
老头又问我:“小伙子这么不要命地淌水过来,可有什么事?”
我这才想起对岸还撂着一个差点被我忘了的文兰,忙向老头开口借船,正巧他就是这里的船家,因那邵云走时托他照顾我,便也没收我什么银钱,开船渡江去将文兰接了过来。
得知与自己相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果不其然,文兰又瘫坐在河边嘤嘤嘤个不停,我实在无才,才道了声你要是再嘤嘤嘤下去,没准能追上他的机会都给磨叽没了。
文兰停下哭声,怒指我道:“你还好意思说,现在我们人是过来了,可马车呢!难道要本小姐走路回建业?”
“如果你们要马车的话,我这里却是有一辆用不着的,送给你们也不妨事。”老船家忽然插-进话,估计他想着既然已经帮过我们一次了,索性好人做到底,在我感激不尽的眼神中,从江边码头小屋的后院牵了辆马车……不,驴车,也不对,是骡车出来。
文兰当下便傻了。
我倒没觉得有何不妥,这车虽然破了些,脏了些,臭了些,好歹也是辆车。拉车的虽然不是马不是驴,但骡子也不差,这动物要是光论力气,还比一般驴子大上那么几成。
我催促着文兰上车,她又开始磨磨唧唧扭扭捏捏地不愿意,迁就她至此,我渐渐也有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冷声道:“你若是不上来,那我便走了,这年头做买卖不易,看的都是卖家买家的实诚,从出村到现在我对你仁至义尽,差点没淹死在江里,当是个好卖家,你若是再不识抬举,我便将你丢在这儿,自个回去,这买卖不做了又何妨,只是你一个大姑娘家,又没生存技能,若被这荒郊野岭哪个山匪掳了去当压寨夫人,倒也不是件十分好的事。”
我每说一句,她的身子就跟着抖一下,待我说到“压寨夫人”四个字,她已经快抖成了簸箕,终在我招呼船家再度载我过江之前,自个顺顺当当爬上了骡车。
好歹没白做工夫。我摸了两下鼻子,其实方才那般说也是抱着一个欲擒故纵的心态,这生意不做了打道回府?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会不会被师父和大师兄劈死,我一时半会能不能找到回村的路还是个关键。这女儿家表面上刁蛮,内里却总是胆小的,我吓她一吓,便能好伺候许多。
跳上骡车,找老船家问清了邵云此去方向,我抖开缰绳,骡子高亢一声鸣叫,嘚嘚跑起来。
一路顺风顺水。
此番南北大战,北隋可谓一败涂地,不光退回江北三十里,还让出了好些城镇,因着战事,外边便少了许多闲晃的人,官道上冷冷清清,行了半晌,硬是一个路人也没碰见。
骡儿跑得欢快,四面空旷,江水奔腾,凉风拂面,让我有了嚎两声的性质,一时忘了车里还有个人的存在,撒开了嗓子一阵高歌:“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呀心里真得意~不知怎的哗啦啦啦摔了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