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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流水(14)

作者:温暮生 阅读记录

背后忽然冷冷传出道声音:“低级。”

文小姐将她大红色的裙摆整个撩上来捂住口鼻,瓮声道:“如此低劣的歌曲,你快些闭嘴,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当误会我们是乡野村夫。”

我不解道:“这歌低劣归低劣,但我本就是乡野村夫,这么唱也不打紧。”

“本小姐不是!”文兰一生气松了手,裙摆落下,加之她又猛吸了口气,许是车骡车上一股动物特有的大粪味让她十分受不住,脸色白两白,身子晃两晃,风中落叶般趴到车沿上吐得是个昏天黑地。

大小姐身子娇弱至此,却是我预料不到的,顺着官道往前看隐隐有炊烟痕迹,我赶紧道:“前边似有市镇,我们过去稍作歇息,明儿个一早再赶路吧。”

文兰软绵绵躺在骡车上不讲话,我瞧他吐得那一大摊子十分壮烈,估摸她也讲不出来了,便径直驾车朝那市镇行去。

果然是一处大市镇。

古往今来,但凡靠在江边上建着的城镇就没有贫瘠的道理,作为可算是交通枢纽的地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即便是战争年代,这些市镇也不会少了人气,就拿这香河镇来说,虽然名头上边挂着的是镇,论其规模比之县城都不遑多让。

入镇后,从头到尾是一条笔直的行街,青石板铺成,八马并行宽度,商铺鳞次栉比,行人来往如潮,很是繁华。我瞧文兰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得要先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才是,便顺着路走到中流,果真见着一家悦来客栈。

店小二却堵在门口不让我进门。

“客官你还是换一家店吧,老站在这里影响我们做生意啊。”那店小二长着张市侩脸,搓手堵在门口,横竖就是不让我进去,我不解道:“你们这店真奇特,客人上门却不让住店,莫非明摆着生意不做?”

店小二嘿嘿笑了几声,才道:“我们这里是正经店家,高档客栈,嘿嘿,客人你这身打扮这身味道进去了不合适,嘿嘿,要是惊着了别的客人怎么办,嘿嘿,臭烘烘影响了大家食欲都不好,嘿嘿嘿……”

我嘿你个乌龟二蛋王八羔子大头鬼!若不是我极有涵养,当下便得爆出这么一句重口味的粗口,心里将这店小二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我不信邪地闻了闻衣袖。

呃……周身沾了骡车上那股味道,似乎的确有那么些煞风景。

我住不住店倒无所谓,随便在街边找个角落双手一拢也能凑合一晚,只怕文小姐受不住,她有个三长两短会直接影响到我的经济效益。我努力在脸上堆上讪笑,合计要同这伙计多说两句好话,客栈内里却忽然跑出个掌柜模样的人,一个脚丫子就往小二屁股蛋上蹦过去,

“你个乌龟王八蛋,说了千儿八百遍了顾客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万万怠慢不得,你个杀千刀的居然将父母拦在门口,好没有良心啊喂!”说罢,他又拖起我的手,直将我往厅堂里带,脸上笑得仿佛要开出朵花来,“客官里面请!里面请!伙计怠慢不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作者有话要说:内牛满面求留言,太冷了TAT

11

11、香河结交 ...

我一时没多想,只道这家客栈店小二不怎么样,掌柜的却很能做人嘛。

客栈厅堂比我从外边看的要大上许多,此时并非饭点,却也坐了几桌人,俱是士兵打扮。我一面想着现今当兵的还真有钱,吃个饭都能上高档客店,一面对那掌柜道:“来一间厢房,最便宜的就成。”

掌柜停下翻账本的动作,“一间?”

“对啊。”我点头,“一间。”

“可是客官你明明有两个人,方才我瞧见了外边的车上还睡着个姑娘吧。”掌柜暧昧地朝骡车看了眼,才道:“我瞧客官你也是个正人君子,同这么个姑娘共处一室委实不太恰当。”

我笑了,“我何时说过要同她共处一室了?掌柜的你放心,安顿好她之后,我在柴房里凑合一个晚上就成。”

掌柜的眼神由暧昧变成了不可思议,我也懒得同他多说,从背包里掏出钱袋,只问:“房钱多少一晚?”

他却已递出两个小木牌,“不必了客官,您的房钱已经有人付过了,两间天字号上房。”

掌柜的表情平常到不能再平常,我望着眼前两块木牌,却忽然觉得不大对头。

这年头还能碰上这等好事?常言道天上掉馅饼飞来横祸,我警觉地朝后退了两步,以一个侠士的眼光四面查探,果真越查探越觉得这家店不对头。

瞧那掌柜,肥头大耳,一双手掌却相当精干,十指纤纤,当是个练家子。

瞧那小二,瘦骨嶙峋,腰间却要鼓出来一大圈,没准里边藏着兵刃,要暗箭伤人。

瞧那几个士兵打扮的食客,五大三粗,身边还撂着兵器,没准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掀桌将我围住。

再瞧这厅堂里布局摆设,怎么瞧怎么有种浑然天成的阵法气势,俱是让人进得来出不去的路数。

当下我便不再迟疑,掌柜一双好奇的眼神将我望着,我却不能被他障眼法蒙蔽,抬脚踢飞了张桌子,在他和小二双双转为惊骇的目光中,朝着大门的方向撒腿就跑。

果然不出我所料,掌柜的一声怪叫,同那小二双双追了出来,连带着那几个士兵模样的食客也跟着一起追了出来,我一看不好,自己势单力薄,还有个官家小姐需要照拂,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手腕一动,绑在小臂上用来防身的袖剑已握在手中,脱出店门,于大街上摆了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学着村里说书先生一贯的语气大吼一声:“呔!黑店休要暗算伤人,你们人多势众,可爷爷我也不是吃素的!”

那些追出来的士兵闻见我这句话,通通张大了嘴,手里的兵器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我瞧着他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时有些紧张,莫不是台词哪里说错了,转念一想又觉无错,那先生说的书我听了两年多,连师兄都道我这路见不平的架势姿态模仿得微妙微稍,断然不会有差。

余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是被我给唬住了。

想通这个关节,我便越发得意,换了个姿势,又吼一声:“呔!尔等速速伏法,爷爷我兴许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哇呀呀呀呀~~~”

我脖子脑袋正转得风生水起,演得十分入戏,那边厢厅堂里却又跨出一个人来,那人背后缚着把长枪,着一身轻薄的铁甲,极富造型感又恰当地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形,眉似青锋,眸若星辰,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的是曦和的浅笑。

我胸口一突,继而一颗心忽然跳得飞快。

这人的模样当真俊得好没有天理。

他微微弯腰,冲我一拱手,“兄台多虑了,此处并非什么黑店,是正经店家,兄台那两间房钱乃是在下所付,在下见兄台带着个姑娘或许有些不便之处,便多了一回事,望兄台切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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