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鞋也没脱,衣服上都是冰冷的水,原来外面下雨了。
安平恼火地瞪著他,这床是没办法睡了,他咬著牙,把夏禹的鞋脱掉,外衣剥掉,迟疑了一下,又把裤子扯下来,给他盖好被子,然後去看他的手。
三根手指夹伤了,已经变得青肿,裂口还在不断渗出血来,好在并不多,他出去找了一圈,才发现没有医药箱,这里,根本不算是一个家。
他愣了一会儿,去拿了纸巾来给夏禹擦拭,然後再用纸巾把伤口包起来,轻轻压住,过了一会儿,血不再流,然而纸巾也粘在伤口上了。
明天再说吧,安平叹了口气。
夏禹趴在床上睡著了,眉毛还蹙著,脸上带著泪痕,安平从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他总是阳光灿烂的,或者摆出自以为邪恶的嘴脸,但了解了他之後安平就发现,他其实心肠不硬,也不够狠毒。
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要挟他,但安平并没有真正怕他,因为也许就像夏禹说的,他爱安平,所以安平了解了他以後,就对他产生不起恐惧了。
这个人,还真没有做坏人的本钱啊。
安平慢慢把他翻过来,让他平躺著睡,这样不会太辛苦,他摸了摸夏禹的头,他的头发居然很柔软,他又摸了摸,头发上凉凉的,湿湿的,安平想了想,去拿吹风机给他慢慢吹干。
屋子里回荡著轻轻的嗡嗡声,吹到耳边的时候,夏禹缩起了脖子,安平微笑起来。
这麽个酒鬼一样的男人,脏得一塌糊涂地爬在他床上,居然触动了他心中柔软的部分。
很奇怪。
他似乎只对幼年时的弟弟产生过这种怜爱的心情,因为对方很稚弱柔软,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他凑过去,近距离地观察夏禹,原来他果然长得很帅,英挺的眉,大眼睛闭著的时候是一条细长的线,睫毛很长,脸部轮廓优美,嘴唇棱角分明,有些肉感,按通俗的说法,是比较性感?
安平转开脸,为自己的想法羞愧。
难道他真的喜欢夏禹吗?为什麽会对他的嘴唇感兴趣?性感?那跟他有什麽关系?为什麽他会想要......
不过反正夏禹也没有意识,他睡得死死的,发出轻微的鼾声,厚实的嘴唇微微张开,平时曾经那麽不老实的嘴巴,现在只是摆在那里,没有任何威胁性。
安平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唇,又摸了摸他的脸,已经不像刚进来时那麽冰冷了,他看一下表,现在是半夜一点多,地铁早停了,离城这麽远的地方出租车也不会愿意来,从夏禹身上的水渍来看,他应该淋了相当长时间的雨,因为深秋的雨并不大。
难道他在漆黑的夜里走回来?不可能吧。安平从床边站起来,把夏禹的湿衣服和鞋子拿到外面去,又倒了一杯水回来,放在床边小柜上。
应该不管他,自己去睡觉的,虽然床被占了,但夏禹的床可以睡,实在不行睡沙发也行,可安平就是不想动。他静静地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麽,也许什麽也没想,就这麽静静地坐著。
潮起潮落-21
夏禹醒来的时候感觉呼吸困难,他好不容易睁开眼,发现安平的脸近在眼前。他就横倒在他的胸口上,面朝他,正在睡著,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就像半抱著他。
安平是个安静的人,睡著的时候也安静,有规律地呼吸著,鼻冀轻轻地一张一合。
夏禹觉得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头痛欲裂,手也疼──奇怪,他的手为什麽这麽疼?
他想从被子里抽出手来看,身体刚一动,安平醒了,像触电一样弹起来,在床边坐得笔直,人还没有完全清醒,眼神朦胧。
夏禹举起自己的手来看,白白胖胖的,像个带帽的蘑菇,带著斑斑血迹,他看向安平,安平点点头:"你昨晚回来弄伤了。"
怎麽弄伤的?安平不说,夏禹也不问,他睡在安平床上,衣服被脱掉了,说明安平虽然不喜欢他,还是照顾了他,手上的伤也包扎了,虽然方法不当,也算有管理,起码血不流了。
他回来之後发生了什麽?夏禹用手捧住头,呻吟了几声,眼前出现一杯水,他捧过来,大口大口喝干净。
两个人都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麽。夏禹发现安平今天态度很奇怪,不但没有责怪他占据他的床,还拿水给他喝。神态也很平和,没有因为他醉酒而给他脸色看。
怪了,是不是?
昨天发生了什麽事?夏禹觉得有点尴尬,慢慢地滑到床下,头还很疼,手也疼,他摇晃著往外走去,安平扶住他:"要不要紧?"
夏禹惊诧地扭头看他,他在关心他吗?曾经那麽无情地伤害他,现在居然问他要不要紧?
"我......没事。"夏禹不好意思地抓抓乱七八糟的头发,由於昨天安平给他吹头发的时候他躺著,所以安平就把头发都拉起来吹干,结果现在夏禹的头发像一圈火焰一样立在头上,形象很搞笑。
安平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笑意,问:"昨晚你去哪儿了?"
"啊?"夏禹眼神游移,停了一会儿才说:"没去哪儿,跟大长今喝酒去了。"常运长得身材魁梧,还有一部大胡子,居然喜欢做受,夏禹就给他起个外号叫大长今。
"喝出四个帅哥来?"
"帅哥?"夏禹茫然:"哪有!"突然他明白了安平问他话的意思,顿时振作起来,眼睛里闪出光亮。
"我昨晚说什麽了?"
"你说你勾到四个帅哥上床。"安平冷淡地转身向外走,夏禹急忙追出去:"哪有!是他们来勾我,我可没跟任何人上床,我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