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一开始,便不止是想铲除自己这个储君,而是要剗草除根,彻底篡位?!
“卑鄙无耻,痴人妄想!”仰曼莎怒叱一声,手里银鞭似灵枪掠出,裹挟劲风,朝着桑乌面庞袭去,杀气铺天盖地!
桑乌眉心一蹙,不及反应,身侧已有人影掠出,挥刀替他接下这一杀招!
桑乌并未受伤,却已动怒,向护在仰曼莎身旁的那名亲卫使了个眼色。那人反应极快,手里的刀立刻调转方向,从斜后方朝着仰曼莎后胸刺去!
仰曼莎猝不及防,后胸一痛,反应过来被算计后,回鞭把那亲卫臂膀绞住。那亲卫对上仰曼莎既恨且痛的眼神,胸口微微发震。仰曼莎银鞭用力,那亲卫长刀脱手,人被甩飞在院墙底下。
然而这时,前方又是数记杀招袭来,仰曼莎腹背受敌,顿挫间身上便有了几处伤口,整个人摇摇欲坠。
“殿下,论玩阴的,你到底还是太小,不会是我的对手。奉劝你一句,莫再做无谓的挣扎,趁早投降,否则尸身上伤口太多了,不好看。”
桑乌漠然说着,眼神充满不屑。仰曼莎一鞭抽开面前尖刃,含着血道:“我乃堂堂夜郎王女,杀过外敌,守过河山,岂会向你这卑劣无耻的逆贼投降!”
仰曼莎擦掉嘴角的血,脸庞被拖出一条血迹,更衬得眼神锐亮:“本殿麾下,还有何人敢战?!”
恶战至此,护在仰曼莎身边的亲卫已仅剩遍体鳞伤的六个人,但听那六人齐声高应:“我等皆愿与殿下拼死一战!”
“好!”仰曼莎点头,猛喝一声“杀”,飞身往前一纵,猛比长枪的银鞭震破虚空,与那六人的刀剑一起杀向桑乌。
“不自量力。”
桑乌厌恶至极,抬手一招,示意潜伏在身后屋顶上的弓弩手放箭射杀仰曼莎等人,然而这一个动作做完以后,头顶竟是无人反应。
桑乌掉头一看,惊见屋顶上空空如也,反而是相反方向传来利箭破空的“嗖嗖”声!桑乌大惊失色,被众多侍卫护着往后躲避,定睛往前看时,整个人容色大变!
夜幕沉沉,一大群手持火把、披甲佩刀的人冲入庭院,压制住原本气势汹汹的府兵,与此同时,一抹熟悉的人影从人群后走来。
“孤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不自量力。”
第60章 古墓 (四)
话声甫毕, 原本杀声震天的庭院里一刹间针落有声,众人掉头向来人看去,齐刷刷变了脸色。
但见火光烨烨, 从人群里走来的这人一袭黑、红相间的骑装, 头梳高髻, 佩戴银冠, 坠有蝴蝶流苏的银耳圈簌簌而动, 晃着耀眼的光辉。这人约莫四十来岁, 身形高挑纤细, 肤色似蜜,微尖的下颌上方长着一双薄唇,往上则是一块用纯银打造的半脸面具。火光照耀在面具上,焕发着泠然光泽, 使那双藏在面具底下的琥珀色眼眸愈发有一种慑人的危险气息。
“陛、陛下……”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出这一句,庭院里紧跟着响起兵器掉落, 匍匐叩拜的声音。
“姑姑!”
仰曼莎看见来人,发红的眼眶泪意潸然,桑乌紧急喝令扈从拿下仰曼莎, 被一名亲卫拼死格开。冲杀进来的一大群人蜂拥上来,护住仰曼莎, 拔刀对准桑乌及其府兵。
桑乌面色铁青,握紧的拳头发出嚓嚓声响,狠瞪一眼仰曼莎后,转头与来人对视上:“你竟然回来了!”
他声音里既有愤怒, 亦有惶惑与不甘,因为来人不是旁人, 正是他早先派杀手前往刺杀的夜郎国主!
为今日的这一场政变,他从半年前便开始策划,为此不惜把爱女云桑当做棋子,执意要在这一日举办一场能够把仰曼莎引来的婚礼。本以为万事俱备,派往关城那边刺杀国主的人也不会出错,谁知道终究是错算一成!
“十年前孤能杀回来,十年后自然也可以,难不成你以为,就凭你派出的那些杂碎,也能把孤拦在王都外?”
国主一步步走出火光,神色傲然。桑乌听她提起十年前的往事,心如刀绞,愈发怒愤填膺:“呵,十年前……你竟还有脸与我提十年前!”
众人微震,国主神色在一瞬间凝滞,桑乌满眼痛色,含恨道:“十年前,若非是我瞎了眼,错杀阿央殿下与卡波夯,就凭你,也能夺下这一国之位?十年前,若非是我儿瞎了眼,为你冲锋陷阵,沦为万箭之下的一具残尸,就凭你,早便在宫墙外死了千万回!我桑乌一族赤胆忠心,为你拼尽一切,为夜郎国披肝沥胆!而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提十年前?!”
“桑乌,你在满口胡言些什么?!”护在国主身旁的一名头领厉声喝道。
桑乌冷笑:“看来,你的这些亲信都还不知道这些年里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啊!”
众人色变,国主眼神冷肃,一错不错锁着桑乌,不等他再次开口,回以一笑:“所以,孤干了什么好事,可以成为你在这里为所欲为的理由?”
桑乌想起这两年查获的那些真相,厌恶至极:“奸狡叛徒,卖国狗贼!”
“卖国?”国主啼笑皆非,“孤乃夜郎之王,若无孤十年之心血,便无夜郎今日之昌盛!照孤看,你不是十年前瞎了眼,而是今日瞎了眼,才会口出狂言,说孤卖国!”
“呵,你若问心无愧,那不妨说说你当年究竟从何而来,为何而夺王位,夺下王位以后,你又都利用我夜郎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