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从云诏而来,为王权而夺王位,夺下王位后,孤励精图治,革故鼎新,让夜郎国从十年前的民不聊生变为了如今的民康物阜!”
“厚颜无耻!”
“是你血口喷人。”
“你根本不配做夜郎国主!”
“孤不配,难道你配?”国主怒极反笑,眼神狠厉尖锐,“你若配,便该知道何为义,何为忠。仰曼莎为夜郎浴血奋战,杀南越狗贼,驱云诏奸人,捍卫关城,寸土必争,你不肃然起敬,反而三番五次谋害于她,此为不义!孤念你从龙有功,赐你国相之位,赏豪宅,赠珠宝,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不心存感恩,反而派人对孤屡行刺杀,此为不忠!一个不义不忠的狗东西,有什么资格配跟孤提国主之位?!”
“你——”
“你今日设下此局,不就是想故技重施,从孤手里夺走王位吗?孤今日就让你知道,这王位,孤究竟是凭什么拿下,又是凭什么坐稳的!”国主昂然下令,“来人,给孤把这个狗贼拿下!”
冲杀进来的一大群侍卫应声而动,顷刻间围拢住庭院里的府兵,桑乌原本势在必得,既有院里的府兵相护,又有埋伏在外的援兵相佐,然而国主率人攻进来后,外面又岂还有与他策应的援兵?!
这一刻,他俨然成了先前的仰曼莎,孤立寡与,退无可退,眼看护在身前的府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霎时悲恨交集,怒声骂道:“木莎,你背叛族人,忘恩负义!早晚会被先祖咒杀!”
夜风肃杀,国主身上的银饰泠然作响,藏在银色面具底下的琥珀色眼睛冷漠而坚毅,蒙着一层隐忍的泪光。
约莫半个时辰后,发生在庭院里的政变得以收场,桑乌及相关所有叛党被押往天牢,仰曼莎身负重伤,与那六名同样负伤的亲卫一起被送回王宫医治。
木莎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脚踩着脏污的血泊,久久没有离去。先前喝叱桑乌的那名首领从夜色里走来,望着她茕茕孑立的背影,心酸地唤道:“陛下……”
木莎不应,良久后,忽然问道:“孤是背叛族人的卖国贼吗?”
那人一愣,忙道:“当然不是,陛下所为问心无愧,千万不要被桑乌那厮的胡言所惑!”
木莎不说话,目光凝在昏惑的夜色里,整个人又开始如入定一般,便在这时,又一人从后走来,向她行礼后,禀告道:“陛下,行宫那边来消息了!”
“如何?”木莎转头,凝固的眼神有了波动。
“仰曼莎殿下今日离开前,特意嘱咐过那名危公子不要外出,然而下午时,危公子便与同行的徐氏兄妹一起离开了行宫,说是想带徐公子在山里散散心,可是直到现在,三人都没有任何消息。”
“可派人去查了?”
“去了,听行宫里的人说,他们三人恐怕是去了禁地。”
“禁地?!”
“是,半个月前,他们也去过一次禁地,那次还被桑乌派人抓获了,是仰曼莎殿下力保,才让他们留宿在了行宫里。”
正说着,又有一人从外匆匆赶来,汇报道:“启禀陛下,全府都搜过了,没有云桑小姐的下落!”
木莎眼神瞬息万变,想起一种可能,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毅然转身往外。
“陛下,您这是去哪儿?!”
“禁地!”木莎说出这两个字,不同往常,声音微微发抖。
※
古墓里,气氛萧森,伴随“轰”一声石棺开启声,爬在石棺四周的蛊虫四下逃遁,莫名的杀气从石棺里冲散出来,四人呼吸一窒,往里看时,赫然瞪大了眼。
躺在石棺里的,并非是一人的尸骨,而是一件寒光凛冽、血迹斑驳的战甲,以及一把收尽锋芒、古朴无华的宝剑。而在这一身战甲及宝剑旁,空着一人的位置,乍一眼看,便像是一位沉睡多年的战将在等待着与他入穴的夫人。
“这是……”
“衣冠冢,合葬墓。”徐正则出声。
“衣冠冢?合葬墓?”云桑大惑不解,“谁的冢?又是谁和谁的墓?难不成是……”
若先前四人的猜测没错,这座古墓乃是国主派人所修,那么石棺里空着的那个位置,十有八九便是国主自己了。换而言之,这乃是国主与这一身战甲主人的合葬墓。
念及此,云桑惊心动魄,竟不敢再往下猜测。徐正则眼神复杂,想起十年前震动朝野的那一场败仗,恍然道:“铁甲衣,皓月剑,灵堂大火……原来如此。”
岑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亦是胆战心惊,莫名的悲恸像是无形的利爪磋磨着她的心脏,她转头去看,看见危怀风握在石棺上的指节已开始发白,手背绷着一根根青筋,鲜血从裂开的掌肉伤口里不断往石棺内流淌。
像是发了狠要证明什么,危怀风突然伸手往棺里,似要去取那一把冷冰冰的宝剑,便在这时,一支利箭从暗处飞射而来!
“当心!”
危怀风反应不及,手臂被箭刺中,掀开眼皮朝前方看去,眼神竟阴鸷无比。
“怀风哥哥!”岑雪心惊呼唤,被徐正则按住肩膀往下一蹲,藏在石棺背后,云桑想要查看情况,也被徐正则用一只手狠狠按住了肩膀。
“大胆狂贼,竟敢擅闯我夜郎禁地,再敢妄动,必叫你万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