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肃凝视著谢贞远去的背影,这次没死算他命大,等回去京城定要他不得翻身。
“……阿肃。”
许元熵一路都在梦呓,叫谢贞听瞭想问她到底是谁,又觉得越界故而沉默不语。
谢贞今夜无眠,守在许元熵的床边听她叫瞭一夜的阿肃。
天蒙蒙亮的时候,许元熵被渴醒瞭,无意识地呼唤著水。
谢贞起身给她端水,干的冒烟的喉咙瞬间舒畅很多,“谢谢。”
她突然顿住,僵硬地转头,就看见谢贞坐在床边的木椅上,这地方什么时候有椅子瞭。
“……将军,早啊。”许元熵尴尬笑笑。
“再睡会儿吧,你这身上都是伤。”谢贞拿过许元熵手裡的杯子,开口道。
许元熵呆呆看著世子起身端茶倒水,“将军,您不骂我吗?”
“喝药,喝瞭睡觉。”谢贞十分平静,平静到不对劲。
“世子殿下,您要不罚我?说我几句?”这件事可不小,擅自离岗还跑到战场上去,世子不训话让许元熵心裡不安。
谢贞盯著许元熵看瞭好一会儿,许久才开口,“此事是我急功近利,你冒死诈敌,我为何要说你。”
“隻是,”谢贞话锋一转,把药喂到许元熵嘴边,接著道,“你的方法与我的所为有什么区别?还有与旁人赌气,又是为瞭什么?”
又涩又苦的药汁流入口中,许元熵微微蹙眉,这药太难喝瞭点。
一饮而尽,口中的苦涩久久不散,“小的想救人,没想其他。”
“那赌约呢?上战场呢?你是不是忘瞭你的身份,怀安还有人在等你。”谢贞想瞭一个晚上,万一许元熵没瞭该怎么办,自己是要报恩的不是报仇。
这小姑娘怎么胆子那么大,不怕死吗。
“就,听不得他们闲言碎语。”许元熵慢吞吞地回答。
“不过他们现在不说瞭,将军,您别气瞭。”
谢贞一愣,许元熵的话是他理解的意思吗,她不是在气愤被叫小白脸,而是关于他谢贞的污蔑……眉心渐渐不平,谢贞皱著眉,双目对上许元熵眼裡的真诚。
“年后开春才能回去,这段时间不准再出去,喂马也不行。”谢贞思量一番后开口。
许元熵这次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这次的事情之后世子定不会铤而走险,无非是打得久瞭,这点时间她许元熵无所谓。
上辈子这个时候她也一直躲在兰轩阁裡看书,不曾出去过。
谢贞走瞭之后许元熵又躺下去,伸个懒腰接著睡觉,这生活还挺好的……不知道老大怎么样瞭,能确定没死。
问个问题
许元熵发现书架上的书变多瞭,随手翻看一本就心生欢喜,是她爱看的那类书。
剩下的日子裡许元熵从天亮到天黑都捧著书,不曾听闻外头有什么事情。
十月初,天下大雨,攻城如谢贞所料没有成功。
他并不心急,上边有消息,皇帝病重禅位太子,虽百官劝阻,但皇帝心意已决。
这个好消息能让谢贞松口气,好好筹划一番如何打更稳妥。
勘察地势之后回到营帐裡,一进去就开始寻找角落看书的许元熵,她每次都是手捧著一本书,安安静静的,有人靠近都不知晓。
谢贞也不出声,在书案前坐下盯她一会儿,时候不早瞭才开始处理工作。
十月底的时候,夜裡下瞭雪,外头狂风大作,许元熵被呼啸的风声吵醒。她裹瞭一件白色大氅撩开围帐衣角,冷风气势汹汹地扑面而来,将她刘海吹起来。
这场雪许元熵盼瞭好久,雪花零零碎碎从空中飘落,随著风它们落瞭些在许元熵的发鬓上。
忽的,许元熵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寻找著瞧见不远处那人撑著伞,衣上单薄的样子。
“好久不见。”
油纸伞被举起些许,程肃似笑非笑的表情收入许元熵眼裡,这一句好久不见叫许元熵听瞭害怕,他微微眯眼凝视自己的眼神如同饿虎盯著肥羊。
许元熵兀地心跳加速,程肃……阿肃……
“你……”许元熵微微张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是程肃呢。
但冷静下来想想,初次见他确有好奇,隻是对不上。阿肃他不是孤儿,更不是秦王世子的幕僚。
他说好久不见,又与前世不同,在这一瞬间许元熵也反应过来瞭。
“程大人半夜来这做什么。”许元熵不太确定,还是静观其变,万一猜错暴露瞭自己,那非得给人当做鬼祟给烧瞭。
程肃慢悠悠地走过来,牵起嘴角莞尔一笑,“我与你一样,在等初雪。”
“不一样,我隻是被吵醒瞭,没有特意等。”许元熵不卑不亢,一如之前在酒楼时候的态度。
程肃低眸,眉眼含情,“你很讨厌我吗?”
讨厌吗?也没有,就是和程肃待在一起很不舒服,不像和盛忘一起的时候,就是睡著瞭也没有任何忌惮。
程肃这个人太奇怪瞭,许多时候觉著他在冷眼旁观,可重要时候他又及时出手相助……他这个人很奇怪。
许元熵自诩没有一双慧眼看不透人,对于程肃这种亦正亦邪的官老爷还是不要有联系的好。
“程大人,我以为那日的话说的很明白瞭。”许元熵抬眼与之对视,开口回他。
“那你讨厌我吗。”程肃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许元熵微微蹙眉,程肃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相反还救瞭自己几次。
几番思索后,许元熵回瞭声不讨厌。
“这样就够瞭。”程肃好心情的笑瞭笑,抬手轻轻扫去许元熵头上点点白雪,他又说,“我可否唤你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