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弥灯抬起手指瞭指自己的脸颊,说道:
“我亲眼瞧见,穆仙君的伤,是被佛骨舍利灼烧出来的。佛骨舍利是伽落寺至宝,防鬼煞邪魔,曾不止一次对人魔混血起过反应。”
穆时仍然笑著,问:
“如果我回答是的话,你会恨我吗?”
“不会,我很清楚这是谁的错。”
弥灯犹豫片刻,继续道,
“隻是,穆仙君,魔道还要作乱,这世上还会死人。有很多人会恨魔道,连人魔混血也一起迁怒。你之后若身份暴露,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穆时回答道:
“没关系,我不在乎。”
“我并不是为瞭拯救世人才留在正道的,所以世人如何看待我,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贺兰遥背著行囊走过来瞭。
穆时站起身,和弥灯道别:
“小和尚,我要走瞭。”
弥灯也起身,双掌合十,对穆时施礼。
穆时走出夕暮楼,召出一叶舟,载著贺兰遥飞跃山水,飞往药王谷的西门。
他们尚未落地,就瞧见西门门口,站著一名身著蓝水调衣服的人影。那人影很熟悉,正是药王谷如今的代理谷主明决。
穆时皱瞭皱眉:“他怎么在门口?”
贺兰遥探出头去看著明决,说道:
“穆仙君,你瞧,明谷主手裡夹著张纸。”
穆时是个聪明人,得知明决手裡攥著张纸,很容易就想明白瞭是怎么一回事:
“祝恒给他飞信传书瞭。”
穆时操纵著一叶舟落下去。
明决皱著眉看她,脸上的表情既有担心,也有别扭。
他之前和穆时吵过架,还没和好,他作为长辈也是要面子的,因此做好瞭决定,短时间内不搭理穆时。没想到日子还没过几天,祝恒就传瞭一纸飞书,说穆时被佛骨舍利灼伤瞭。
“你这是什么表情?”
穆时对他也没有好脸色,
“哭丧似的,我人还没死呢。”
本就没消气的明决骂道:
“你死瞭倒也省心瞭。”
贺兰遥想让他俩先别吵瞭,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人傢师叔侄吵架,哪有他插话的馀地?
明决闭上眼睛,叹瞭口气,先让瞭步。
他朝著穆时伸出手,问道:“疼吗?”
“区区刮骨之痛。”
穆时握住明决的手,上下晃瞭晃,
“和当年服毒的苦相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贺兰遥诧异地望向穆时。
明决上瞭一叶舟,说道:
“静室已准备好瞭,这就把佛光从你身体裡剥离出来。”
明决接管瞭一叶舟,他驭著飞舟,没有去专门用来治疗病患和伤患的紫药峰,而是直接回瞭自己的韶辉峰。
景玉正站在静室门外等著,一副担忧的表情,显然是得知瞭穆时受伤的事情的。
见一叶舟落下,她上前道:
“穆师妹,你……”
“景玉师姐,我们待会儿再叙旧。”
穆时下瞭一叶舟,拍瞭拍景玉的肩膀,跟著明决进瞭静室。一叶舟变成瞭一片树叶,在半空飘著,直追穆时而去,最后钻进瞭她腰间的乾坤袋裡。
贺兰遥和景玉站在静室门外等著。
贺兰遥静静地看著静室关上的纸拉窗,过瞭许久,才问道:
“景玉仙君,被佛光灼伤是很严重的问题吗?”
景玉点瞭点头,给贺兰遥讲解道:
“被佛骨舍利的佛光灼伤,人魔混血是有可能会死的,以前是有这样的先例的。穆师妹修为境界高,才没伤及性命,但她应该也是极为痛苦的……”
“那可是伽落寺的最高至宝……”
贺兰遥记得,先前明谷主问穆仙君疼不疼的时候,她说是刮骨之痛。
可是从伽落寺到栖桐宫、又途经汐城,赶来药王谷的一路上,穆时没有露出丝毫正在经受剧痛的表现,她表现得平静极瞭,和平时一模一样。
为什么不说一声呢?
不过,就算说瞭,他又能怎么样呢?
贺兰遥默默地叹瞭口气,仰头望天。
静室之中。
穆时盘腿坐著,她吞服瞭明决递给她的丹药,闭目入定。
明决坐在她背后,点瞭她背上几处穴道,让自己的灵气游走于她身上的经脉,将那些金色佛光一点一点地向外剥离。
这并不是个简单的过程,那些佛光与穆时的灵力缠打在一起,且因为不敌穆时的灵力,被绞成瞭无数细碎的碎片,掺杂在经脉各处。想要剥离出来,是个十分细碎繁琐的活。
如果明决不管,再过上几日,穆时的灵力应当是能将这些佛光彻底吞没的,但她一定也会经受非比寻常的疼痛。
光阴渐渐流逝……
夜色降临,静室裡点起瞭灯。
医治尚未完成,但穆时已经轻松瞭许多,闭著眼睛吐出绵长的呼吸。
这时,外面传来瞭吵闹声。
景玉的声音响起:
“鬱师伯!不行,穆师妹正在接受医治,不管有什么事都先等……”
贺兰遥也在拦著来人:
“这位前辈,请你冷静,医治不容打扰——”
下一刻,静室的门被破开。
穆时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来人是个身著白衣,胡须、眉毛和头发半白,长相看起来十分严苛的老人。他双眼涨红,隐约含著泪光。
这是太墟仙宗执法峰的峰主,鬱冬礼。
穆时问道:“鬱师伯有何事?”
“有何事?你还敢问我有何事?”
鬱冬礼提著一盏已经熄灭的魂灯,肩膀都哆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