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我徒弟死瞭,是被你害死的——”
穆时抬起头,疑惑道:
“我害过你徒弟?鬱师伯,虽我们的关系一向不和,但我还不至于因此加害你徒弟。”
鬱冬礼悲恸至极,质问道:
“若不是你害他前往伽落寺落发出傢,他又怎会死在这一劫当中?”
穆时愣瞭下。
她这才想起来,鬱冬礼有个关门弟子,名唤井回,比她大两三岁,按太墟仙宗的辈分,她得唤对方一声师兄。
井回向她表明心意,言辞诚恳,说自幼便喜欢她,喜欢瞭十几年。哪怕身为执法弟子,被她折腾得不轻,也还是无法放下这份喜爱,所以决定认真追求她。
穆时回答得非常决绝:
——我修问心剑,也就是无情道,不谈爱情。如果有朝一日谈瞭,肯定是为瞭杀夫证道。
井回深受打击,痛哭三日,终于勘破情劫,离开宗门,前往伽落寺落发出傢。
鬱冬礼因为这事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如今,那位井回师兄的魂灯灭瞭,自然是连人带魂一起死在瞭伽落寺中。
穆时叹瞭口气,心想:
这可真是命运弄人啊。
明决看向鬱冬礼,说道:
“鬱师兄,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但请你先出去,有事之后再谈,不要打扰治疗。”
鬱冬礼迟迟不肯离开。
穆时看著他,问道:
“鬱师伯,你想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一命偿一命!”
鬱冬礼指著穆时,说道,
“你这个身上淌著魔血的孽畜,我已忍你多时瞭,现在也该惩治你瞭。明决,你也不要拦著我,若留著她,此后必有大患。”
贺兰遥冲进静室,拦在穆时前方:
“穆仙君对正道而言不是祸患,她……”
不等贺兰遥说完,穆时直接起身,拉住贺兰遥的手,将他扯到后方去。
她召出碧阙剑,说道:
“鬱师伯,你一时悲恸,脑子不清醒瞭。你到底是为你徒弟的死来讨我的命的,还是为瞭为正道除去隐患?你连这事都说不清楚,谈什么惩治?”
穆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道:
“你忍我多时,我也忍你多时瞭。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师父收我为徒时,是你一口一个‘孽畜’。我看在后来你对我言谈还算客气的份上,入大乘期后也没有去与你算账,你反倒先找上我瞭?”
“井回师兄的死与我有关,但这并非我的责任和过错。是我让他来找我表明心意的吗?是我摁著他的脑袋让他退出宗门,去伽落寺出傢的吗?是我让魔尊袭击伽落寺的吗?”
“鬱师伯,这一切之中,究竟有多少不确定因素?你若真的要把他的死算在我头上,并且拿这事当清算我的理由,我不止不打算认,还会还手。”
穆时握住碧阙剑,碧色剑身出鞘,她提著剑,缓步走向鬱冬礼,说道:
“说起来,你怎么不去找魔尊算账呢?那才是真正的杀你徒弟的凶手。你知道自己不敌他,所以隻能来捏我这个软柿子?是不是?”
第 89 章
“我当然会去找魔尊算账!”
鬱冬礼气得呼吸急促, 斥道,
“但你也别想逃脱责任,你和魔尊都得为我徒弟偿命, 一个都跑不瞭!”
穆时仿佛听见瞭笑话, 问:
“找魔尊算账?鬱师伯,就你和魔尊的实力而言, 你这怕不是鸡给黄鼠狼拜年 , 自绝生路啊。”
穆时提起碧阙剑,眉目间带著清冷凛冽的杀意, 她一步一步地迫近鬱冬礼:
“鬱师伯,你要是真的想不通, 非要我的命, 我就送你上路。糊涂人也算是正道的大祸患,毕竟一个糊涂同伴, 抵得上三个大敌。我送你走, 就当是提前替正道排除风险瞭。”
穆时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在场的每一个人, 都能从中嗅到她的疯狂,就连被怒气冲昏头脑的鬱冬礼都有些发憷瞭。
这世上有很多人不怕坏人,但没有人不怕疯子。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
鬱冬礼压抑住心中的颤栗, 怒道,
“你师父若是没有飞升,一定会狠狠地斥责你!”
穆时笑瞭起来,问:
“我师父要是没飞升,你敢跑到我面前来叫嚣?老东西, 你脸真够大的。我叫你一声师伯,你真以为自己是长辈瞭?”
鬱冬礼指著穆时, 骂道:
“你个没教养的东西!”
“够瞭!”
明决站起身来,厉声道,
“鬱冬礼,她师父是飞升瞭没错,但我这个师叔还留在人间。隻要我还活在这世间一天,就轮不到你来管教她!”
“太墟又有哪一条宗规规定,她要为你徒弟偿命?你当瞭执法峰峰主这么多年,不清楚太墟的宗规吗?不走程序,对没有过错之人执行私刑,是你应有的作风吗?”
鬱冬礼红著眼睛看向明决,问:
“你从未有过徒弟,你懂得什么?”
他本就已经是半老之态,神情悲凄,双眼涨红,泛著水光,瞧起来十分狼狈。
明决瞧他这副样子,心中有些同情。可是,在穆时和鬱冬礼之间,他隻能选择穆时。半晌,他别过头去,说道:
“天色已晚,鬱师兄先歇下吧。”
但穆时却直接将剑架在瞭鬱冬礼脖子上。
明决惊道:“穆时!”
贺兰遥也试图拽住穆时的袖子:
“穆仙君,你先冷静些……”
“没教养?”
穆时眼中带著怒意,说道,
“我爹我娘全死瞭,我师父也飞升不管我瞭,我当然没教养!鬱冬礼,你懂教养,不如我先把你送进酆都,来日我也下去,到时候你正好可以与我仔细谈谈什么是教养,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