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瞭。剧情。
徐榭黎的头发不是太软,蹭到他的肩窝上,一阵痒,他伸手把那颗不安分的脑袋推开,梦中的徐榭黎便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来。
“迟欲”忍不住笑瞭,那笑意很浅,一半藏在上挑的眼尾,一半隐在微旋的梨涡,在月光的辉映下,愈发地虚幻。
“真是一点都不像。”
“迟欲”垂下眼,自言自语道。
“迟欲”翻个身,突然地希冀自己能做个梦——至于梦到谁——
谁都无所谓。
夜裡寒气重,徐榭黎乱踢被子,结果被冷醒瞭,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翻身就被人隔著被子揽住瞭——也不能说是揽住,隻是把被他踢开的被子又给他盖瞭回去。
隔著一层、或者说是两层棉被,那人的体温依旧灼热到惊人的地步。
“别乱动。”
身后那人的嗓音低哑,稍不注意就溶在这凉凉夜色裡,听不仔细。
徐榭黎有些尴尬,他不敢乱动,僵著身体,好半天才讷讷道:“…… 我没乱动,就是、就是想拉拉被子……”
迟欲等瞭半天,没等来剧情,等来瞭瞌睡虫,困得眼睛睁不开。
睡意朦胧之间没理解他的意思,下意识问:“是冷瞭吗?”
说著,直接抖开被子将人带被子圈进自己的被窝裡。
温暖的空气趁机逃逸,徐榭黎盖的那床被子外表的凉气占据瞭主导地位,“迟欲”被凉到瞭,反而清醒过来,慢悠悠张开眼,望向空气中不知名的某一点。
“…… 小徐。”他慢悠悠地喊。
没有回应。
“小榭——小黎?”
没有得到回应,他索性把每个单字都组合著叫瞭一遍。
好半天,“…… 嗯……”徐榭黎才压著声音嗯瞭一声,然后更小声地问,“…… 你、你怎麽还没睡呀…… ”
迟欲懒懒道:“我睡著瞭呀…… ”
他轻笑一声,“…… 隻不过又醒瞭。”
迟欲说完又觉得困瞭,打瞭个哈欠,翻个身,闭上眼道,“快睡吧你。”
说完就不再管徐榭黎。
然而他自己却怎麽都睡不著瞭——他一闭上眼,就老是看到那顶草帽。
系统提示,他已解锁重要道具——(施意诚的草帽)
此时此刻,迟欲很想拽著迟念的领子问她在哪裡找的游戏公司,游戏公司又是在哪裡找的设计师——
怎麽觉都不让人睡的啊?连梦裡都要走剧情!
刚刚清醒得能打牛的时候不给他走剧情,睡意一上来就给他走剧情!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过吐槽是吐槽,剧情还是要走。
草帽,嗯,草帽。
开始回忆。
那顶被施意诚加瞭内衬的草帽。
施意诚笨手笨脚,穿针都能穿一下午,那草帽裡粗糙的一层佈却乖顺地贴合帽子内部,针脚细密。
那是在“迟欲”被帽子上的干草割伤耳朵的第二天,施意诚给他的。
“迟欲”把那顶帽子翻来覆去地看,觉得稀奇,问:“是你做的?”
施意诚也不承认也不否认,板著脸给他戴上,说:“你下次小心点,要是发炎瞭,这儿连医院都没有。”
发红的耳朵却出卖瞭他。
“迟欲”笑嘻嘻地把帽子绳子挂在脖子上,伸手勾住施意诚的脖子,压著他低头,他仰起脸靠近他,热气吐在施意诚脸上,让那张连烈日都奈何不得的脸渐渐变成晚霞一般的红。
“…… 怎麽这麽贤惠呀?嗯?”迟欲轻轻地笑,也轻轻地问,说话间吐出的热气潮湿,把施意诚一颗心泡得软趴趴。
后来那顶帽子被烧瞭,烧成灰,洒在后山的坟头前。
烧帽子的那天明明是个半点太阳都没有的阴天,“迟欲”却戴著它走瞭三裡多的路,然后和曾凡一起在风水师选好的山头把那顶帽子扔进瞭熊熊燃烧的火堆裡。
连上面缀著的穗子也没逃过。
最后得到的隻有一捧灰,风一吹就散——哪裡还有帽子的影儿呢。
可是一闭上眼,帽子帽子帽子——连上面拙劣的花纹和断掉的草根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那顶帽子没错——连帽子上的阳光和阴影都那麽熟悉,就是那年的夏天、就是施意诚亲手为他戴上的瞬间。
当时他是怎麽做的呢?
“迟欲”坐在草地上,等施意诚弯腰给他戴上帽子,然后“迟欲”顺势勾住他的手,把他扑在瞭草地上。
那是“迟欲”第一次主动吻施意诚——那一天是施意诚的生日。
然后呢?然后发生瞭什麽?“迟欲”问自己——
然后是大片大片眩目的阳光,鼻尖草叶的香气让他昏昏欲睡,旁边施意诚像是一尊人体雕像,流著汗的皮肤闪烁著黄油一样的光泽,他把手枕在脑袋后,享受著事过后的馀韵,
施意诚轻缓地喘气,然后转过头来看著同样衣不蔽体的“迟欲”。
光影下,他的眼神足够温柔,迟欲却闭上瞭眼,没有抬头。
“迟欲……”他叫他,阳光越发的晃眼起来,蝉鸣和别的什麽声音也渐渐大起来,迟欲极力想要屏蔽那些杂音,他努力辨别施意诚的声音,却发现怎麽都听不清。
“…… 你说什麽?你说什麽!”“迟欲”忍不住问,有什麽揪著他的心,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施意诚的脸也模糊起来,迟欲望向他的脸,想要努力辨别他的口型。
“你说什麽?你到底想说什麽?”
肩膀突然一痛,迟欲睁开眼,看到一脸焦急的徐榭黎。
徐榭黎抓著他的肩膀,慌张地叫他的名字:“迟欲……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