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尚书听闻之后,也去求了圣人,直言崔叙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崔叙现在深陷金吾卫之事,被大理寺卿王公勒令在家留职,朝堂上也因为此事吵的不可开交,若是能借此机会将崔叙“贬”出长安,可以混淆视听,由明转暗,不失为一个天赐的良机。
“所以,你是要被贬了吗?”桑榆惊呆了。
崔叙笑道:“自然,说的是年少气盛,所以就出京代天巡视。”
桑榆不解,“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不是在明?”
崔叙耐心解释,“代天巡视也只是一个名头罢了,明面上的目的是将我驱逐出京城,世家子弟在这个时候被遣送出京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是清平县,所以不会有人怀疑的,等我们出了长安就可以隐去行踪了。”
确实,自古京官高人一等,代天巡视说的好听,其实就是去四处转转,找各个地方官茬儿的,怎么说都不是一个讨喜的活儿。
想明白这点,桑榆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崔叙一愣,“你愿意一同前去?”
“不然呢?”桑榆疑惑道:“你不是都说了吗?”
崔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此行凶险万分,我原想着等出了长安,就派人将你送去江南,等我忙完再去同你汇合。”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桑榆的安全,桑榆也可以先去江南查查当年之事,虽然说他有私心,但是并不真的想让桑榆陷入危险之中。
桑榆摆摆手,坦然道:“我不怕的,既然说好一起,那就要同去才行,再则,我还是大理寺的仵作,离开我,你可是失了一只臂膀!”
说着,她忍不住得意一笑,仿佛崔叙占了什么大便宜一般。
崔叙抬手抚额,看着笑颜如花的桑榆道:“是啊,桑仵作才华过人,我需得求桑仵作庇佑才是。”
是他想多了,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桑榆不是养在闺中的娇女,她更适合在广阔天空中俯瞰大地。
两人就这么边走边聊,走累了就上了马车,回了东隅居。
桑榆携手桑蓁下了马车之后,崔叙从马车上取下来一个三层食盒,递到桑榆的手中,“这是我阿娘叫宫中膳房准备的月团,给你吃个开心。”
桑榆接过,道了声谢,心里赞叹升平长公主的细心体贴。
崔叙由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声。
桑榆听了,眼睛越来越大,吃惊之色写满了她的脸庞,“这…… 莫不是诓骗我?”?崔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不骗你,命令应该就在这几日下达,之后我们就要准备离开长安之事,你若有事需要交代,就尽早安排。”
桑榆呆愣着点点头,被崔叙带来的消息砸了个头昏脑胀。
崔叙又笑了几声,这次带了几分调侃之意,“日后,全靠桑仵作照拂了。”
桑榆幽魂一样地回到了东隅居,好长一段时间都回不过神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狐媚
接下来的几日依旧如常,除了中间有一天宋溪亭来到东隅居喝个酒之外,再也没有旁的事了。
因为提前知道了要远行的消息,所以桑榆这几日都在做准备衣物、干粮等。
崔叙还是没有去大理寺当值,甚至很少出门,只在长公主府和宋府来回走动,好不自在。
若说最值得说道的事,莫过于拨汗那国使节团在长安四处游荡的事了,他们由鸿胪寺作陪,几乎要把整个长安城逛遍了,其中还闹了不小的笑话,连带着御史台都不怎么盯着大理寺了,天天追着拨汗那国都人写折子看戏。
又过了几日,金吾卫之事依旧没有定数,朝臣们隔三差五还是拉出吵上几句,王公准备的嘴皮子利索的人终于派上了用场,在朝堂上与御史台的人可劲儿地对喷,口水都能将大殿淹没了。
最终还有崔相公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他大义灭亲,直言此事是崔家教导无力,叫崔叙惹下这等祸事,需得严惩才是。
圣人迫于形势,只能下令,责崔叙即日起官复原职暨巡查使,于五日之内出发,离开长安代天巡视。
这个时候代天巡视可不是什么美差,那可是苦活和累活,而且大理寺正只有区区五品,地方上哪个刺史和节度使是好说话的?
等他回来,还不知道长安的政坛会有什么变化呢?也算是平调暗降了。
这下子,朝臣们没话说了,连崔家都出面处理此事了,他们要是再搞事情就是不识抬举了。
不过,听说此命令一下来之后,升平长公主亲自去了崔府,将除了崔相公之外的其他人骂了个遍,还扬言若是崔叙吃了苦头,她就要将崔家给掀了!
朝臣们这下子完全安静如鸡了,升平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连圣人都敢骂的,他们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总而言之,崔叙出使地方一事已经算是过了明路了,他特意将桑榆、百里谦、薛如英、周良才以及贝赫拉姆叫去,商定出行的时日。
娄大因为要留守长安,所以此次出行,他没有同去。
至于为什么叫贝赫拉姆这个异邦人同去,则是因为方录事实在有些胆小,别到时候验尸的时候再晕了。
正好他们要先去北边,那里人员复杂,异邦人多,贝赫拉姆这个平平无奇的语言小天才也许用的上。
出行的日子定在最后一天,桑榆特意抽了个时间去了找了张明府一趟,之前桑蓁得张明府相救,桑榆又经历了绑架之事,所以一直不曾有机会亲自去道谢。
她马上就要离开长安了,此去归期不定,桑榆觉得要先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