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仙女姐姐的胡明心,对此毫不知情,正在锻炼某人的厨艺。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一路上不是养病喝稀粥就是吃厨子做的饭。
所以她忘了只剩两个人时吃饭的问题。
面前是一碗看起来没问题,吃起来差点意思的阳春面。她深觉,跟着某人真全是苦日子,风餐露宿,吃糠咽菜。
“为什么吃起来完全没有味道啊!”
话音落下,眼前出现一个调料盒,宽厚的手掌拿得很稳,致使放在桌上时调料盒都没发出什么声音。“加点盐。”
她真的头一次知道,吃面是这样吃的!淡了加点盐!是不是咸了就加点水啊?这能一样吗!
大小姐眉头都要拧巴成麻花了,将满满一碗阳春面放在桌子上,与装盐的调料盒正挨着。
“我不吃了。”
男人有些无奈,接过那碗阳春面看样子打算自己吃。她看着碗尖处咬断的面条,似是想到了什么,血液直往头上冲,耳尖红得娇艳欲滴,磕磕巴巴说:“你要干嘛?”
但蒋珩完全没注意那些绮思,他只是单纯不想浪费粮食。迅速解决完手里的面,平静开口问:“姑娘要吃什么?”
“绵绵糕。”
“好,我去做。”
胡明心怔愣了下,绵绵糕的制作过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是需要厨子有经验。
“你会吗?”
“不会我可以学,很抱歉,这里没其它经验丰富的人照顾你。”说这话的侍卫手里端着两个空碗,一点也没有嫌弃她娇气或者开玩笑的意思。
垂下头看向一边,没接话茬,因为就算再娇气胡明心也知道,身手这么好的侍卫不用干这些活。而蒋珩不但干了,面对挑剔也没有不爽的情绪。
真的和她以前那些丫鬟,有云泥之别啊!
不过接下来这人做了好几次都没达到能入胡明心口的绵绵糕出来。
虽然…嗯…但是,她是一个对口腹之欲很有原则的大小姐!
天空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暮色渐沉,夜风燥人。整洁的院内,迎来了盛夏的第一场雨。清露滴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
屋外凉意乍起,青山迤逦而过,油纸伞面向后倾斜,来人清骨卓绝,露出一张平静无波的脸。
微耸的眉骨与挺直的鼻梁撑起立面轮廓。他眸光十分锐利,如藏刃的刀,只待时机,一击即中。
事实上,他确实存在这种能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落红,竟然在一个商人家中做侍卫。如果不是事实发生在眼前,根本没人相信。
而且,落红利用反追踪跑到这个位置,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徐校尉甩了甩膀子,衣襟上的雨水大滴砸下,落入土中,像是两军交战的鼓点,在双方耳中铮铮作响。
“落红,你从七星楼离开去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不好吗?缺钱我可以给你。胡府如今树倒猢狲散,何必尽忠到这个地步?”护着个娇小姐北上做什么?就算去了,永宁侯府也未必敢得罪自己主上。这趟活,怎么看怎么吃力不讨好。
蒋珩默不吭声,不知是赞同徐校尉的说法还是不同意。
反正徐校尉现在是不想打,下雨天,暗夜,简直是为落红量身定做的动手环境。今日他手下跟来的兵只有两个小队,而且都是普通斥候,武艺不高。知道落红那通篇红色的战绩,真打起来胜算几近于零。
咂了咂嘴道:“只要你不为难我们,我可以报给主上,不计较你护着胡家余孽的罪名。如何?”
这次蒋珩动了,他说:“她不是余孽。”
话落,刀现。
蒋珩觉得既然徐校尉不会说别的消息,那么,趁早解决回去看着大小姐要紧,那般娇气的姑娘是需要他照顾的。
油纸伞应声落地,身体腾空而起,他旋身躲过袭来的刀剑,一刀直接对上了徐校尉。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徐校尉眼若铜铃,轮动自己的右臂,以攻为守化开他的攻击。
不过蒋珩出刀又狠又快,刀锋凌厉,一往无前,徐校尉根本招架不住。
很快,他一只手紧紧攥住徐校尉的甲胄,犹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旁人几番劈砍,没能阻拦他半分。
单手使力,青筋自手臂根根爆起,甲胄硬生生被他拽下。
徐校尉怒喊一声,回身劈砍。
他腕骨翻转,飞镖脱手而出,化作一道流光,直扎进徐校尉的膝盖。
在徐校尉跪下的同时,飞身当胸一脚,踢开了想要来搀扶的人。
场面诡异地停了下来,徐校尉怒瞪着人,心里清楚这是蒋珩在给他难堪,都能脱他的甲胄的人难道还不能直接杀了他?
不杀了他反而去他衣冠,让他下跪。
膝盖的伤处沾了雨水分外狼狈,亵衣上星星点点排布着污泥和雨水,他指着翩然而立的蒋珩气得说不出话。“你…”
“她不是余孽。”
蒋珩淡淡地说完,再次持刀而上,迅疾如风,挥手如电。血液混合着雨水潺潺流向山涧,冲刷着漫天的杀气。徐校尉带的人虽然是大安王朝的精兵,在他手下却仿若切瓜砍菜一般简单。
眨眼间,纵横天地只留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单手转刀,目光冷冽,一脚踩上徐校尉的脸,让其在泥水中呼吸,说过胡明心的人,只配肮脏着喘气。
然则徐校尉没有自己是肮脏的人觉悟,他在这般情景下大笑出声,语气满是讥讽。
“就因为我说了胡家那小杂种一句,你才如此羞辱我?原来江湖上第一杀手落红还是个痴情种,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