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纵使虞芙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心悸,她下意识看着木秋兮,小声唤道:“母后……”
木秋兮看着眼前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虞芙,强撑着为她拭去眼泪:
“不哭,你又不是跟他谢玄瑜去杭州,咱们就待在上京,哪儿也不去。”
“你父皇身份不便过来,临来时他还要我给你说呢,若是那谢玄瑜欺负你,你就直接回宫找他,让他给你撑腰。”
她为她盖上镶金丝的红盖头,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雾雾别怕,母后永远都在。”
……
公主成婚,是连年战事后举国同庆的第一件喜事。
而皇室和镇南王府的联姻,也是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乐见其成的,只有这样,国家才能得以稳固。
是以,在公主府和谢府大门前,一早就聚集了全国各地成千上万的百姓前来祝贺,争相一睹这场盛世婚礼的风采。
远远的,一见到谢玄瑜驾着花车而来迎亲,夹道沿途的百姓纷纷高声喝彩,如此盛况,展归不得不让士兵开道,确保行车通畅。
而此时此刻,高头骏马之上,一身鲜红的新郎官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自那日后,虞芙谁也不见,谢玄瑜已有近一个月没见到虞芙了。
吉时已到,礼官看着空荡荡的公主府,急得满头是汗。
“去催催。”礼官小声吩咐,耽误了吉时,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忽然,云祈出现在公主府前,远远的,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阶下等候的谢玄瑜。
而后,才扶着一身鲜红嫁衣的虞芙缓缓向他走去。
谢玄瑜紧紧地望着那抹红越来越近,不受控制地心悸。
手中的迎书被捏的打皱,谢玄瑜翻身下马,将它递给一旁的礼官。
他快步上前,停在了虞芙的身前,向她伸手,轻声道:“雾雾。”
听到他的声音,虞芙僵了一下,顿了顿,她将手从云祈的臂膀上拿下来,然而刚抬起不过两寸,便被云祈按住了。
“谢玄瑜,雾雾既答应嫁给你,我也就不再问其他的事情了。”
“可我警告你,你以后若是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谢玄瑜目光沉沉:“放心吧,我绝不会伤害她。”
云祈听到他的话,却并未松手,他怎么也没办法违心地亲手把自己的小妹交给谢玄瑜。
谢玄瑜见状,不由脸色一沉:“你们两兄弟,一个昨天跑来偷袭,一个今天正面惹事,究竟是想做什么?”
虞芙心里一紧,怕谢玄瑜当场发难,便挣开云祈的手。
谢玄瑜看着眼前的芊芊细手,他一把握住将人搂进怀里,而后拦腰抱起。
虞芙没想到他会这样,不由吓了一跳,云祈握紧拳头,却也毫无办法。
一旁记录的礼官也惊了,可在劝阻的话说出前,就被谢玄瑜一个眼神止住了。
虞芙被他紧紧扣住,周围人哪里见过这个,纷纷鼓掌庆贺,虞芙浑身僵硬,她咬着唇,压低声音问:
“谢玄瑜,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谢玄瑜将她放进了花车,按住车帘,“看不见你,我自然要确认一下,有没有娶错人。”
虞芙心里一梗:“……那现在,确认了吗?”
谢玄瑜握住她的手,迫她十指相扣,轻笑:“确认了。”
手心痒痒的,虞芙想挣开,可心念一转,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紧接着,手背被他轻吻了一下,而后她的手心被他塞入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件儿。
“送你。”他轻声道,“这回这个,好看很多,像你。”
“雾雾,回家了。”
虞芙看不到他的脸,待人离开了花车,她才垂眸望着手心里的东西。
一个玉雕,兔玉雕,她属兔。
虞芙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道热泪。
事到如今,谢玄瑜凭什么还会觉得能回到当初?凭什么觉得她会原谅他对她做的一切?
是咬定了她腹中的孩子吗?
她抚上小腹,这两个月以来,除了月信没来,她几乎对这个孩子的存在毫无察觉。
但是,以往她的月信也不是很准,谢玄瑜会不会又是在骗她?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当日谢玄瑜的话太过震惊,她甚至没有细问,这段时间在宫里她也不敢找太医。
今晚,她一定要问清楚。
花车缓缓停下,盖头下出现一双熟悉的手,虞芙顿了顿,缓缓搭上。
下了花车,她的手心被塞入一段绸带,她与谢玄瑜各执一头,跟着礼官的步伐进府。
周围喝彩声络绎不绝,一车轱辘的吉祥话吵的虞芙微微蹙眉。
好吵。
镇南王本打算战后立即回杭州,但谢玄瑜婚期太近,便暂时留了下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虞芙僵硬地跟着礼官的指示做,鞭炮声、礼花声、喝彩声、小孩儿的哭闹声……各种声音纷繁复杂,虞芙几斤麻木。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会客厅有几分冷。
没来及细想,一声“送入洞房”,她便被人推着进了后院。
镇南王虽是异性王,但其实他是云帝亲叔叔陈王过继到膝下的孩子,只不过因他是功臣之后,便没有改姓。
宫人们对谢玄瑜依旧按照亲王世子的爵位,按理应该唤虞芙一声世子妃,可宫中只有一位公主,尊贵无比。
“公主殿下,您不可——”
丫鬟和嬷嬷的吉祥话还没说完,只见虞芙一手掀开了红盖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