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满举着水晶的手缓缓放下,蓝水晶似乎与窗外蔚蓝的天色融为一体,他嗫嚅了一会,把水晶放回盒子中,神色迷茫不解。
“你怎么不叫我知满了?”温知满后知后觉意识到称呼的事情。
“礼仪如此。”
温知满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袖。
程连云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为什么不平,比温知满身份高的人不是没有,比他豪气的也不是没有。
程连云在心中反问了自己一遍之后,心绪冷静了下来。
此时雅间的侍卫都已经出去,就留下季随、温知满和自己,三人都不说话,场面冷了下来,他见温知满低着头,便与旁边的季随搭话,说些官场的事情。
温知满对这些不感兴趣,听得头如斗大,可偏偏又不乐意离开,等两人聊完,季随蓦地起身离开了。
温知满低着的头快速地抬了一下,不知道季随为何离开,也说不定又有什么事了,他又看了眼垂眸坐在茶桌前的程连云,纠结地把头撇一边。
刚刚算生气吧?生气也有个冷滞期,他若每次都那么早道歉,日后万一养成了习惯,可多面子?
几息过后。
他委屈地挪过去,质问程连云:“我约你出来看荷花,你却在这里谈事情?你半路还把季随带过来?”
关于季随的事情,程连云已经解释过了,没有对这个问题再进行重复回答,知道温知满主动找他说话就是示弱的意思,他心中一软,面上破冰:“对不起。”
温知满轻哼道:“平时多会说话,现在道歉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
程连云神色微动,拱手道:“世子爷愿意结交程某这个朋友,是程某三生有幸,在下不想让这情意被金钱所累。今日在下收了世子这贵重物,恐怕日夜难眠,心中有愧。”
程连云服软,说话也向来得体。
温知满勉强满意,他想起两人程连云一直与季随谈话的事情,试探道:“那、连云兄觉得,季随这个人怎么样?就是,你觉得你会喜欢这个人吗?”
程连云有时候一直觉得温知满有时候的用词很奇怪,这次也一样,但还是尽量顺着温知满的思路想,他思忖道:“挺好的。
“二公子面冷心热,平时虽然看着不好相处,但是人挺好的,遇见麻烦也会帮忙。”
他语气羡慕:“若是他参加会试殿试,在下估计就要被挤出一甲了。”
温知满警铃大作,喜欢一个人的前兆就是称赞对方。他之前不知道程连云怎么想季随的,没想到季随在程连云心中评价颇高。
果然!之前的担心是对的!
两人说话间,楼下有官员看见坐在窗前的程连云,程连云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恰好又是同僚,于是官员便上楼攀谈。
温知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坐在那里听两人说话,心想这官员为何如此没有眼色,最终还是忍不住出了雅间透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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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正在隔壁和季随的侍卫们打牌,温知满纳闷季随的侍卫怎么还留在这里。
他在旁边看了看,也上手玩了一局,玩罢便拍拍屁股去隔壁看看那官员走了没。
他推门一看,官员是走了,不过还带走了程连云。
温知满:“……”
这时,他身后的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他猛地回头,见是季随靠在旁边,神色冷漠:“走。”
“去、去哪?”温知满现在有些怕了和季随独处,不知道这人为何去又返回。
“你卖身的十七日。”
第10章 有赏季渔夫
日光西斜,接天湖不见人少,湖边的文斗反而越发热闹。
温知满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跟在季随身后,逆流而行。
他心中还惦念着瓷器的事情,也不知道季随处理好了没有,等周围人终于少了些,他快步上前,与季随并肩:“瓷器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怎么和太子殿下解释的?”
季随没理他,温知满便继续聒噪道:“我那日让人去给你传话,说了我今日有事赴不了约,这可不算失言,已经让人告诉你了,你可别把我抖出来。”
季随停下脚步,他垂眸看向温知满,浅褐色的眼眸显得人有些无情:“小侯爷是在与我谈条件?”
温知满心虚地移开视线,左右一瞥没看见什么人,他低声下气道:“季二公子,我保证就这一次,这回是真的有事。”
季随继续往前走,脚步比方才慢了一些:“跟上。”
跟上?这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温知满一脸疑惑地跟在季随身后,盯着季随后脑勺想看穿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下了拱桥,走到接天湖的另一端,满湖的荷叶荷花探出水面有半人高,摇曳伸向天空。
温知满见前面没路了,正要说什么,密匝匝的荷叶中划出一艘小船,带着斗笠的渔夫把船靠岸,放下船桨就跳上了岸,对着季随和温知满行了一礼,离开了。
他看着季随上了船,站在里面等他也上去,温知满神色犹豫:“你不会杀人抛尸吧?”
这湖这么大,荷叶又这么多,鱼肯定也不少,掉下湖了有荷叶遮挡,还有湖里的小鱼小虾啃食毁尸灭迹,简直是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他尚且搞不懂季随要他这日的目的。
季随顿了顿,似乎有些困惑:“有时候,在下真的很好奇小侯爷在想些什么。”
他若是想动手,还会如此迂回?
温知满轻哼一声,猛地跳上船,他把小船踩得摇摇晃晃,想让季随摔个狗啃屎。
岂料小船又窄又长,整个人下去之后就像下锅的饺子,四处溅起了水花,就连自己也差点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