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
宋惊玉知道已经暴露,冷笑着将袖剑刺进他的身体,“他们已经走了,就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从现在起,你永远、永远再也别想见到他,顾明昼,我要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话音落下,地牢内沉寂片刻。
顾明昼忽地转过身,一把攥住那把剑,而后精准地掐住了他的喉咙,蕴含着微微发抖的怒意,声音既冷又低,
“宋惊玉,他们去哪了。”
宋惊玉第一次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姓,心脏忽沉下来,竟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如同面临巨象的蝼蚁一般惊乱无力,他仔细看去,悚然发现这恐惧并非没有原因——
顾明昼解开了另一颗内丹的封印。
第45章 看病
(四十五)
沈洱醒过来时,睁开眼,看到了陌生的赤色床帐。
他有些困惑地揉了揉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摸身旁的超坏。
摸了半天没摸到,沈洱愣了愣,猛然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柔软的床榻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小崽的身影。
而且,这被褥和枕头的花色纹样怎么跟他昨天盖的不一样?
沈洱急急忙忙地穿好鞋子,掀开床帐,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先前住的天字一号房。
而是……一间陌生的宫殿。
宫殿里的陈设简单极了,只有最常用的桌椅板凳,摆放着几个兰花瓷瓶,窗子大开,阳光自窗前洒落在沈洱的身上,将他的发丝渐次染成金黄。
沈洱怔忡地立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是哪里?
他伸出手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得差点掉眼泪。
不是梦。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晚从地牢里出来之后,就带着小崽回去睡觉了。
可现在不仅小崽不见了,他也不知自己在哪里。
难道又是魔族的幻境?
片刻,房门口走进来一道身影,遮盖住沈洱面前的阳光,他抬起头,对上了谢珣的眼睛,眉头微蹙,“军师?”
谢珣淡淡应声,说道:“从今天起,尊上便住在这里。”
他们不能引人注目,谢珣只有带沈洱到这间他不常住的宫殿来,又下了隐匿踪迹的阵法,这里是无法被任何人发现的秘境,阵法不解开,此地只能进,不能出。顾明昼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三年两载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
沈洱怔怔地看向他,想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幻境,“你带我来的?”
谢珣点了点头。
他给沈洱施了昏睡咒,本还想把那孩子扔掉,没想到他到天字一号房的时候,那孩子就不见踪影了。
他知道,一定是萧青自作主张将那孩子藏了起来,不过也无妨,当务之急是先远离顾明昼,至于那孩子……日后再找人去除掉也不迟。
“超坏呢?”沈洱脸色黑下来,“你把超坏怎么了?”
谢珣静静地望着他,良久,才低声道:“属下是魔族,那孩子身上有乾玉,奈何不了他,尊上不是很清楚?”
闻言,沈洱上前扯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想对付他总会有办法,你当本座不知道?”
“属下没有伤害他,是顾明昼把他带走了,那顾明昼故意期瞒你我,他其实有第二颗内丹,将我和萧青打伤之后就抢走了孩子,属下亦是迫不得已,为保住性命,只能先带走尊上。”谢珣面色平静地道。
沈洱愣在原地,半晌,毫不犹豫地反驳:“怎么可能,本座不信!”
顾明昼怎么可能会只带走超坏?这混蛋不把他绑在身边日夜监视都算好的,从前他离开顾明昼半步,顾明昼都要把他拽回眼皮子底下盯着。
如今谢珣居然说,顾明昼只把超坏带走了?
一听就是假话!
“属下没有欺骗尊上,至于尊上信或不信,属下也没有办法证明。”谢珣指尖轻轻搭在沈洱的手腕上,将他的手挪开,而后顾自落座在茶桌边,为自己倒了一盏茶。
沈洱见他这幅模样,磨了磨牙,干脆不再理他,冲出殿门打算自己去把孩子找回来。
可等他离开宫殿,才发现这里是一片荒郊野岭,宫殿外竟然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梅林。
他不可置信,在梅林中奔跑着,可他本就容易迷路,这片梅林无论从哪个方向跑,似乎都长一个样子,没多久沈洱就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宫门前。
他攥紧拳头,不甘心地转过头去,继续寻找着出口。
一直从朗日高悬,找到夕阳西下。
谢珣就坐在宫殿内,安静地品茶。
夕阳染红了晚霞,天际一片赤色,殿门口传来疲惫的脚步声,谢珣缓缓抬头,对上了沈洱通红的眼睛。
“你下了阵法?”
谢珣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只端起茶盏要再喝一口。
可茶盏还未送至唇畔,手腕就被沈洱倏地死死攥住。
“把阵法解开。”
力道很大,茶盏里的茶水和茶叶都因他的动作而泼洒出来,淋湿了衣摆。
谢珣蹙了蹙眉,抬眼看向他,“尊上,现在顾明昼仍在追杀我们,这阵法不能打开。”
闻言,沈洱一拳朝他脸上打过来,被谢珣下意识接住。
“本座要出去,把超坏找回来!”沈洱咬紧牙关,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又是一拳。
这次谢珣没有躲。
他硬生生接下沈洱一拳,唇角被打破,很快流出鲜红的血珠,谢珣眸光冷下几分,沉沉地望着他,“出去很简单,尊上把我杀了。”
沈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顿在原地,谢珣从衣襟内抽出一把刀,扔在沈洱的手边,声音极淡,“这阵法并非随我心意可以解开的,而是到时间后自动解开,除非把我杀了,尊上这么想出去,那就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