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也能满足她的性玉,夫君也能成为她的工具。
那夫君与工具……青蘅痴哀地笑:“我好像……”
她伸出手去:“在改变。”
她说不上好或不好,但她确实痛快多了。
心里面,好安静,好安静。
庞杂的都成了尘埃,只在炽热的光芒里,有现形的机会。
她伸出手去,攥住虚无。
皇后宫中。
有妃子忧心地劝皇后早做打算。
“前头的王妃,如今的贵妃娘娘,连孩子都有了。”妃子道,“眼见着是要做摄政的皇太后。”
“可如今您才是皇后,将来您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您是孩子的嫡母,她若想掌权,必然会除掉你。”
妃子叹:“当初陛下召她进宫里侍疾,我就隐隐察觉到陛下对她的情意。这一年,大雍混乱,我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知道她那边已珠胎暗结。”
皇后道:“好不容易从前头的浩劫里活下来,哪能顾得了以后,能活一时算一时罢。”
皇后的母家在京城的屠杀里,死得干干净净。
她整日素面朝天,穿着丧服,死气沉沉。
“我啊,包括陛下,”皇后笑,“都已经无能为力了。”
妃子劝:“娘娘,此时若不想法子,难道坐等毒酒送上门来。我只怕那人心肠狠辣,这后宫诸姐妹,都沦为她刀下亡魂。”
妃子放轻了声音:“我听说那大将军是她头一任丈夫,而那两个孩子,算算时间,也根本说不清到底是王爷的还是陛下的。”
皇后眼神冷厉了些,妃子噤了声。
皇后道:“无论那孩子是谁的,总比大雍绝后,让旁人坐上皇位强。如今你我还能安稳活着,也得感谢大将军,感谢她。”
妃子心道,皇后娘娘真是慈悲心肠,可惜贵妃娘娘贪婪之心淋漓尽致,嫁马奴不甘攀上王爷,进宫来又勾引陛下,指不定将来要走到何等田地。
只希望看在后宫姐妹只是摆设的情况下,能放她们一马,荣养到老。
妃子走后,皇后娘娘麻木地流下泪来。
她妹妹走得早,娘亲也走了,本以为她对乔家没什么感情了,谁知这场剧变里,把她的亲人通通都带走。
外祖母去了,舅舅去了,父亲走了,异母的兄弟姐妹全都死绝。
她在这个世上,彻底没了根儿。
无根浮萍,死又有何可怕。
夫君不是夫君,孩子,永远不可能有个孩子。
如果陛下不爱女子,为何要娶她们。
她们的家族明知陛下不喜,还要把她们送到宫里来,难道指望着谁能成为陛下的那个例外。
难道指望着做外戚风风光光,踩着女儿的幸福富贵堂皇。
她想见见活的生命,幼小的、新生的,谁都好。
带走死亡的气息吧,她已经厌倦看见无数的死亡。
宫中缺粮,最先饿死的自然是最低贱的奴婢太监,有反抗的就一刀杀了,正好节约口粮。
渐渐的连伺候她的大宫女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眼巴巴望着她盘中的兽肉。
陛下御兽园里的猛兽也被剥皮抽筋做成肉食,御花园里的花早就吃尽了。
压抑、绝望、饥饿蔓延,哪怕再迟那么几天,说不定宫中都会发生哗变。
更有的,皇后明白,皇宫最底层得不到食物的,吃人肉也不足为奇。
从春到秋,死掉的人实在太多了。
活下来的,也早就没了人样。
患上疫病的,烧光了。她看见大火,烧空了天。
如今入了冬,白花花的雪覆盖住曾经的红,看起来好像干净了。
只是皇后怎么也忘不掉,那一场反反复复的噩梦。
皇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两个孩子在的皇子所。
她听见孩子们在哭。
她走进去,要抱抱他们。
从京城附近城池寻来的奶娘们,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行礼,又害怕皇后对孩子不轨,一时之间直梗梗拦在皇后面前。
皇后道:“我不会的。”
不会什么,她没有说尽。
她绕过奶娘,来到摇篮旁,温暖的笑意还未浮现,就看见了两个孩子。
皇后恍然大悟。
原来……原来根本不是青蘅的孩子啊。
青蘅的孩子,不会长着如此模样。
男童还好些,能勉强说得过去,可这女童……
她实在找不到一处跟青蘅、跟陛下、跟王爷相似的五官。
女童呜呜呀呀哭了起来。
皇后竟觉肝肠寸断。
她抱起孩子,一瞬间找到活下去的支撑。
她要保护这孩子,护着她。
曾经没能给妹妹的,她都给她,都给她。
别哭。
别哭。
小孩子都这样,没长开,谁能说不是,谁能反抗大将军、皇帝皇后、贵妃娘娘……
谁就得拿出自己的头颅来。
皇后娘娘轻柔地哄着女童:“你就是皇家的公主,你是陛下的孩子,别怕,你要享尽一切的荣华。”
最爱美丽,最会打扮,刺绣脂粉样样精通的皇后娘娘,抱着怀中并不好看的孩子,生出无限的暖意与牵挂。
公主若爱美,她就给公主缝好多好多漂亮的衣衫。
公主若爱剑,她就给公主铸一把这世上最锋利的剑。
她能做到。
第44章 新芽
在青蘅悉心学习的日子里,霍骓平叛一路大胜,却在峄城之战里重伤未醒,军心震动。
青蘅得知消息后,骤然发现她规划的美梦里最重要的一环,是她的夫君活着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