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头,不着衣物,几乎是赤身跪坐在洁白无瑕的绵软被单上。专注的目光投向他身前一本看上去极厚的残破古书。
随着一声轻叹,雪白如蚌壳般的细腻皮肉微微起伏。他敛下纤长轻颤的眼睫,压低声音幽幽开口吟唱。
“深渊之扉,血咒契约,沉眠于无尽混沌的恶魔啊,我以圣子之血,以灵魂为引,以生命为祭,唤你归来。”
尾音未落,他便拿起枕边提前准备好的,带着繁复花纹镶嵌着红宝石的匕首,伴着声音缓缓刺入自己的心口。
那一瞬间,疼痛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疼得几乎维持不住跪姿,修长白皙的双腿都微微打颤。
但他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痛呼,指尖沾取心口的殷红血液。如绘制高贵典雅的油画,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肌肤。
指尖像执着羽毛笔般轻柔地在肌肤上轻轻滑动,勾勒出盛开的绚丽花朵般的流畅线条。
他忍着心口剧痛,勉强从唇间挤出声音。
“以我的名义,以我的血,以我的灵魂,你将被唤醒,你将被束缚。成为我手中的利剑,我足下的阴影,我意志的延伸。”
这是以圣子心口之血召唤恶魔仆从的邪恶魔法阵。
随着喻独活的绘制,从那不停溢出血液的心口开始。魔法阵如同藤蔓般蔓延开来,缠绕在他的四肢和腰际,说不出的暧昧。
心口处的眼型符文如同恶魔之眼,还未凝固的血液随着他的呼吸滑动。
他指尖绘制着,同时念出咒文。
“在你面前的,是无尽的荣耀与服从,是永恒的忠诚与守护。”
“不——等一下。”
他突然抑制不住,发出了惊呼。
床边巨大的镜子中,他塞雪的皮肉被完完整整地印入。
而他原本没被画上的背部,猛然间浮现出不受他操控的血色.魔法阵,并且以极快地速度攀满他的整个背部。
“不——这不对,这不是原本的召唤魔法阵。”
喻独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巨大的落地镜,嘴里不住喃喃。
这当然不对,魔法阵是多么精细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
哪怕魔法阵画错了一点儿写错了一笔,都会出现重大的失误,对召唤结果产生极大影响,甚至有可能直接吞噬召唤者。
更何况他绘制的是被神殿列为禁忌魔法书中的失落魔法,是召唤最强恶魔仆从的魔法。
如果这要是错了,那他……
喻独活背后那凭空出现的诡异魔法阵越发庞大了。他那整个裸.露在外的白皙背部上,魔法阵的图案更为繁复精细。
巨大的六边形占据了背部和他柔软圆润的腰腹。顶点连接着六条细长带刺的狰狞线条,如六条强硬锁链般束缚管制着他的的身体。
这么邪恶可怖的东西,喻独活这样被教养长大的纯洁圣子哪里见过。他心脏巨颤,将手抵到腰腹,指尖疯狂地剐蹭,试图将他用血液供养的魔法阵抹消。
可这哪里是能够抹消掉的东西?随着他粗暴的动作,那血反而红得更深了。
“烦死了<(`^?)>。”
喻独活因失血而越发苍白的脸颊上烦躁无处可逃,他几乎崩溃,要面对未知召唤物的恐惧如骨附蛆般死死缠绕着他。
可魔法阵一但开始就必须完成,中途放弃只有死路一条。无论会召唤出什么东西,他也只能继续。
想到这里,他狠狠咬着牙,这次真如诅咒般愤恨开口。
“邪恶的魔鬼啊,你将在我的血液灌养中餍足,成为我最忠诚的侍从,直至世界的终焉!”
随着书中的最后一句魔法咒文落下,他皮肤上那些已经有些凝固的血液仿佛变成了活物。
它们不再是静止的血痕,而是化作一道道细微的血线,开始极速流动,如同火焰般在他身上燃烧,贪婪地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猛地,所有声音消失,连空气仿佛被凝固住了。
喻独活甚至都来不及出声,刺耳的尖啸和狂风般的呼啸声突然传来,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汹涌袭击。
他浑身的魔法阵都陷入了诡异的波动,一个深邃的黑洞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
周围的温度骤降,料峭刺骨的寒意肆意弥漫,他被恐惧和严寒激得浑身发颤,却只顾得死死盯着那危险的黑洞。
而在那黑洞之中。
一双猩红的巨眼缓缓睁开,透露出无尽的贪婪与邪恶。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喻独活身上,带着嘲讽和戏谑的笑意,沉沉开口。
“人类,是汝召唤出吾。”
祂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威胁,让人类无法忽视,无法想象,更无法逃避。
就连对视一眼,都能让人类感到意志被剥夺、控制、玩.弄。人类太弱小了,无法反抗,只能徒劳地任由摆布。
祂只是简单几个字,就压抑得让喻独活喘不过来气,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从心底升起。
“是我,你是我的恶魔,我要你把邪恶的气息给我——”
“砰—砰—砰—”
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喻独活的话。
“圣子殿下,我们要进来了,到了该开始圣祭仪式的时间了。”
是神官的声音。
“等一下,我现在……”
喻独活只是稍微偏了下头,再一回神,眼前哪里还有刚刚召唤出的恶魔。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洁白软枕上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透明琉璃瓶子,和一个黑色且像动物犄角样的东西。
“圣子殿下,现在可以了吗?”
门外又传来了神官的声音,喻独活抿了抿唇,快速将那两样东西藏了起来,这才敢准许神官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