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四道,“没人给我说啊。”
霍刃忍住踹牛四一脚的冲动。
他严肃道,“我之前吩咐你盯好村子里人身体状况,一旦发现时冷时热高烧的人,立即报备隔离,你怎么做的。”
牛四顿时哑巴了。
他是派人每家每户都通知了,但是之后他就没过问了。
他们村子历史上还没有过疟疾,因为他们老祖宗就十分注意烧石灰、烧艾草青蒿杀蚊虫。
大家都没见过疟疾,听都听的少,自然没引起什么重视,只觉得霍刃小题大做。
村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谁不是忍一忍就过去了,也没见有死人的。
要是说自己有个小毛病不舒服,就被关起来,一日两餐清汤寡水像坐牢似的,谁遭受的住。
外加上牛四这段时间也有些飘了,只是领了个任务,走了个过程就算交差了。
此时被霍刃这般严厉质问,牛四吓得浑身冒冷汗。
一旁王文兵见牛四被呵斥,上前对霍刃道,“大当家的,这两天您没来,工地上很多兄弟们都高烧时冷时热的,我想叫他们搬去祠堂住,可是我人微言轻……”
霍刃冷眼扫去,王文兵立马住嘴了。
霍刃道,“牛四,还不快组织人安排?只要有症状的都搬去祠堂住。另外加强石灰杀毒、采集青蒿煮水喝。”
牛四没想到霍刃还用他,瞧王文兵那小人嘴脸没得逞的阴憋,牛四瞬间打鸡血振奋起来。
牛四动作很快,到傍晚的时候,基本摸清染病情况,并安顿了隔离。
霍刃晚上回来时,在院子门口碰见坐在石阶上的秀华。
秀华道,“大当家的,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住了,我搬去祠堂住。”
两人说话间都隔了一丈距离,霍刃道,“祠堂是重症,村子晒谷场搭有棚子,你去那边住。”
秀华瞧着霍刃问都没问她为什么,心里想大当家其实是个面热心冷的人。
不过只要他对小少爷好就好了。
霍刃回到院子,院子里晒满了松柏枝、青蒿。
牛四动作确实安排的很快,霍刃将青蒿在火盆里点燃,熏了下衣衫后,才进屋里。
时有凤见门推开,想拉开蚊帐,霍刃却制止了他。
蚊帐里铺着凉席,上面放了一个小案桌,摆放着笔墨纸砚,看来小少爷又在抄佛经。
“霍大哥,村子里情况怎么样?”
霍刃道,“不是很乐观,胖虎娘、周婶子、李大力都有不同轻重的发烧情况。金霞婆婆家也是。”
时有凤心里一紧,隔着一层纱望着霍刃,“霍大哥,你自己也要注意。”
时有凤解下腰间的驱蚊袋,想给霍刃。
这是霍刃给他的,驱蚊虫效果很好,他周围都没蚊子,全叮咬秀华和小柿子了。
霍刃哪会要,“听话,你戴着。”
时有凤要哭了,他道,“霍大哥,我想抱抱你。”
霍刃心尖一软,隔着薄纱摸向时有凤的脸颊,“乖,不怕,你会没事的。”
时有凤望着他,纱帐的细条缝隙遮不住他水汪波动的担忧,反而湿雾似的吹的人面色一紧。
“我要你也没事。”
“我会的。”
霍刃拇指微动,轻轻摸了摸时有凤的眼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缱绻。
他这条命有了牵挂,会好好珍惜。
临近下山这几天,小少爷不再追问他了,神色也不见委屈发脾气。
他虽然嘴巴没说,可一一步步沦陷的肢体行动骗不了人。
他也知道,小少爷在赌他不是一个无情之辈,也在默默等他。
等他解决某个身不由己或许什么困难后再去娶他。
对于小少爷,他始终是亏欠的。
“晚上想吃什么?”
时有凤没心情吃。
他之前听小柿子说,去金霞婆婆吃饭那天的菜,都是每家每户东凑西凑出来的。
如今这些待他极好的婶婶们都害病了,他自是没胃口吃饭。
霍刃见状道,“那就吃点清淡的虾米粥。”
时有凤惦记着刘柳她们,“那谁照顾她们?被隔离在祠堂,她们愿意吗?”
“祠堂是供奉先人的地方,他们在那里住着安心踏实很多。至于照顾她们的人,你猜猜都有谁?”
时有凤不知道。
热心的胖虎娘和周婶子自顾不暇染了病,他想不到其他人会去沾染这些。
村子里怕是人心惶惶。
他下午在屋子里时,听见屋后的山林里有好多人声。
都是拿着镰刀背着背篓摘青蒿的,有的孩子不认识青蒿,把苦蒿和白蒿都割了。孩子们说话的声音都在抖,怕这东西传染人。
毕竟能通过蚊子叮咬传染,那人和人接触会不会传染,大家心里都没个定数,总之肯定会避之不及。
“我猜不出来。”
“是李腊梅。”
怎么是李腊梅?
霍刃道,“这事是她自己主动揽下的,还和牛四吵了一架。”
“还说是先祖给她托梦,叫她去做的。”
时有凤沉默了。
“还有小文也主动提出来照顾发烧的人。”
“小文?”时有凤有些惊讶。
没想到小文这时候会挺身而出,看来他之前把人想坏了,内心愧疚有些自责。
霍刃道,“小文有些奇怪。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地找牛四搭话。”
时有凤道,“哦,这就奇怪了,那我呢。”
不满的嘟囔着。
小脾气开始在纱帐中发酵,霍刃的身影投压在时有凤的小脸上,隔着薄纱对望,两人心里都有些渴望的情绪。
令人心神一颤的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