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怕了。”谢白榆嘴硬,找借口道,“我就是没睡够而已。”
“听话,先去检查,下午回来我陪你睡午觉。”
要命的“听话”。
“...那再躺十分钟。”谢白榆跟他讨价还价。
覃冶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有点儿痒,“好,十分钟。”
覃冶坐起来,找自己手机:“我先去给你热早饭,一会儿带上。你十分钟起。”
“干嘛还带早饭?”
“不清楚要不要查血,还是空腹去更保险,做完检查再吃。”覃冶想了想,边笑着边说,“要是饿了,就想想你快吃吐的薯条。”
谢白榆展开手脚,把自己摊成大字粘在床上,闷声闷气地说:“谢谢,饱了。”
等谢白榆把自己收拾妥帖后,覃冶也把所有需要带的东西装好了。
他站在门口给谢白榆把围巾带好,怕勒着他,又怕漏风,细细调整了半天。
“我们怎么去?”
跟覃冶待一块儿的时候,谢白榆越来越习惯不动脑子,一切完全放任覃冶来安排,自己又开了自动跟随模式,领哪儿走哪儿。
“打的车快到了,下楼吧。”
上了车,覃冶冲驾驶座说:“师傅,麻烦先拐个弯儿。”
他特意选的打表的出租车,纯按里程收费,司机反倒乐得一趟多跑点儿,痛快应了一声就按覃冶说的地址开。
在外边儿谢白榆一般都不会贴覃冶太近,他安安稳稳坐着,老老实实倚在靠背上,转头看覃冶,没说话,但是目光在问他这是去哪。
“去接一下丁宣。”
出租车在一个老小区门口停下,丁宣早就在路边等着。覃冶按下车窗,探头出去招了招手。
丁宣快走两步上了副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跟司机说:“好了师傅,照常去医院吧。”
“吃早饭了吗?”覃冶问前边。
“塞了口面包。”丁宣说。
覃冶从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从座子侧边的缝递过去。
司机余光看见丁宣手里接过的三明治,赶紧说了句:“可不能在我车上吃哈。”
“那肯定,您放心。”
“我实在怕你俩被拍。”
等下了车,丁宣跟谢白榆解释:“我跟过来,至少不容易被乱写。”
虽然覃冶已经远离娱乐圈不短时间了,丁宣还是怕遇上私生和狗仔。
这种事儿没法赌,医院这种地方被拍更容易被借题发挥,哪怕被路人偶遇发到网上也怕有人断章取义。
“我不进诊室,就在走廊等。”她又补充说,“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也行。”
“好。”谢白榆慢慢跟在覃冶身边走着,又说,“谢谢。”
“先去一楼抽血,做个血常规排除下炎症。”医生迅速开了两张单子,“然后去三楼排喉镜。”
“大夫,这两个都是先缴费对吧?”
“对,先去大厅缴费。喉镜排队要当场激活,在科室门口有个机子,去看了就会了。”医生按铃叫了下一位。
谢白榆不怕抽血,一路走得都很顺利。到了采血的地方,有两个窗口都在排队,只有一个年轻护士手边没有病人。
“看起来好像是实习护士?”谢白榆扭头问覃冶。
“我也觉得像。”覃冶问他,“过去还是排队?”
谢白榆在几个窗口之间来回扫了两圈,说:“总要给实习生个机会。反正我不怕针扎。”
覃冶帮他把脱了一半的羽绒服在手上提着,看谢白榆挽起毛衣袖子把胳膊递过去,然后又眼看着年轻小护士在他胳膊上拍拍打打了半天,最后说:“换另一个胳膊看看行吗?”
谢白榆自己也为难:“这已经是我血管好找的胳膊了。”
但他还是换了胳膊伸过去,让护士自己看。
“这边怎么更细啊。”小护士这下被难住了,皱眉半天不敢下手。
她跟谢白榆说:“你稍等啊。”然后扭头朝另一个窗口喊:“老师!你帮我看看,他血管太细了!”
又一个稍年长些的护士走过来,可能是想给学生说道说道,结果低头在谢白榆胳膊上摸了摸,自己先眯眼:“这确实细...”
覃冶看得震惊,谢白榆还没什么反应,他先问:“那这针好扎吗?”
这阵仗有点出人意料,怕谢白榆多挨针。
“肯定能扎上。”年长护士说,“估计血不好抽。”
她学生给让她出位置,把工具都交到老师手上,退到一边准备观摩。
“要挡眼吗?”覃冶又问谢白榆。
“你真当我小孩呢。”
年长护士在谢白榆胳膊上精挑细选半天,找到根能扎的血管。覃冶盯着她的手,重新给皮肤消毒,拿针,扎进去,直到看着软管里开始回血,才放下心来。
“行了,半小时出结果,先去做其他项目吧。”
谢白榆按着棉签收回手。他两边的袖子都卡在胳膊肘上,覃冶看着都替他冷。
“羽绒服披好。”覃冶把衣服给谢白榆肩头搭稳了,空出手来给他扯袖子。
丁宣从后边椅子上跟过来。他们预估错误,喉镜之前也不能吃东西,那个装了三明治和热水的包就直接到了丁宣手上。
等到了三楼,谢白榆的脚步骤然慢下来,开始试图拖延时间。
“小榆。”覃冶胳膊垂下去,跟谢白榆贴在一起。他伸出手指悄悄勾了勾谢白榆的手背,安抚着,“放轻松,我陪你进去,昂。”
科室门口是有科普介绍的。看到那几张图片的一瞬间,谢白榆那些封锁起来的记忆开始零零碎碎地挣断锁链,争先恐后往他心头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