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起来。”郑楚观佩服韩简当众立誓的勇气,终究点头赞许,“我答应你这半年之约,不过……”
“不过什么呀!”最急的还是郑濡,她将韩简扶起来,又跑去牵拉长兄的衣袖,“大哥你就别再为难他了,他都这么说了!”
郑楚观看着这个傻妹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叹气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又急什么?”
崔氏见状赶紧将濡儿拉到身边:“别闹,先听着。”
郑濡也不知兄嫂卖什么关子,看过一圈,又望向另一侧的云安,云安也是努了努嘴,示意她安静看下去。
郑楚观这才好继续开口:“我是想,你们先将婚事定了,等你高中,再来完婚。否则…”他拖长声调,将脸转向郑濡,又干咳了两声,“否则我这妹妹,岂不要提前半年就搬出去了?”
此言一出,笑声哄然。
韩简到此时才明白,那“婚帖”原来是假的,而郑濡喜不自胜,捂着一张涨红的脸,一溜烟跑开了。
堂内笑声不绝。
……
郑濡和韩简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云安再没什么可操心的,每日就在二郎的陪伴下安心养胎。秋分一过,白日缩短,时间也过得快了,倏忽间已是岁末,云安的产期近了。
除夕家宴后,夫妻回到人境院。二郎见云安尚无睡意,便叫端来热水,亲自与她擦拭盥漱,一边问道:“席上看你都没怎么吃,现在饿不饿?”
云安摇摇头,一手撑在腰后,一手按着肚子:“这孩子想是要出来,成日乱动,我吃一口就被顶着想吐,还是算了。”
二郎也知孩子日益成长,必然挤压母亲的脏腑,令母亲百般不适。他心疼得不行,忙丢下手巾将云安揽住,撑着她的腰身:“医家说就这几日了,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快了,就快了。”
见二郎担忧得脸色都变了,云安倒觉得夸张:“你急什么,我又不是受不住,只是一时有些难受。”
二郎却如何能放心呢?尤其是这产期将近,随时都会发动的时候。他索性将云安抱起来送到榻上,堆起软枕垫着她的后腰,说道:“这样会不会好些?实在难受别硬撑!”
“我没……”云安才要继续安慰,忽然听见一声闷闷的“嘭”声,神色一凝,向身下看去,“二郎,好像,好像……”
二郎先未听懂,循着云安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她的衣裙连着床褥都湿了,水迹还在慢慢扩大——胎水破了。
“云儿别怕!我让他们准备!”
还在说话间,孩子竟就发动了。好在接产的一切早已齐全,二郎传话不到半刻,产娘就进房开始了接产。
云安是头次生产,什么都不懂,但见产娘伏在她的身下探看,心中十分忐忑。那产娘倒是个极有经验的,看过说道:“夫人是胎水早破,先无见红,如此会比常人生得快些,也会疼些。”
二郎一直未离,听到这话喜忧参半,忙问:“快是多快?两个时辰能不能生下来?”
“初次生产哪有两个时辰就下来的!”产娘摇了摇头,看向外头的天,“现在刚过子时,到天亮后午时该是差不多。”
也就是说,再怎么快也还是要五六个时辰!二郎只觉心头发麻,他怎么忍心看云安疼这么长的时间,又想问产娘有什么加快生产的办法,却一下,被云安拦住。
“二郎,你先出去,你出去等我。”云安已觉腹部阵阵下坠,连着腰股之间都十分酸痛,但还是对着二郎笑了。
二郎岂愿离开,紧紧握着云安的手不放:“我不走,我不许你强撑着,你要是疼就喊出来,打我骂我也都好!”
云安却只是想让二郎离开,便极力把他向外推:“你走啊!”
产娘一旁看着,只恐云安把力气浪费在这上头,等下便无力生产,也劝道:“公子还是听夫人的吧,你在这里,她会分心的!一分心便难用力,到时母子都危险了!”
这话倒是管用,二郎犹豫了,心中万难取舍,又见云安吃力地向他点头,终究起身退到了门外。
二郎一走,云安顿觉心中轻松了许多,可分娩的产痛又不容她歇息,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一次比一次间隔得短。果然是如产娘所言,胎水先破会疼得多,疼得她喊都喊不出来,一股劲憋在嗓子口,难受得快要晕厥。
也不知过了多久,产娘让小婢端来一碗提神的汤药喂给云安服下,又伏身探看,说道:
“夫人别怕,产门开得很快,越痛就开得越快,是好事!也说明这孩子健康有力,正往外头挤呢!夫人听我的,只要觉得痛了就向下用力,不痛就喘口气,千万别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