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能翻天吗?真到那一步她会悄悄和我们说的,也不至于死撑着。”钟甯皱起眉,“需要帮忙我们就上,帮不动为止。她要是不乐意,我们就在边上陪着呗。再说有徐怀呢,你着什么急排号。”
杨涧没说话,朝钟甯竖了个大拇指。
张蔚岚看了看钟甯的侧脸,然后转过头望窗外。
如今若是处于早古的纷纭江湖,钟甯或许会成为一个侠肝义胆的英雄少年。他好仗义,也好为人着想,就像不知道是非险恶一样单纯,可惜明明是个屁都放不响的废柴怂包。
无缘无故的善良应是世上最恶劣的东西。它不经受任何庸俗炎凉的捆绑,像个圣洁的怪物一样横空出世。
像大火不知从何处催起,太阳永远不能靠近。温暖干净,又聪明柔软的人,最为真实可怕。
“张蔚岚?跟你说话呢。”钟甯捅了下张蔚岚的侧腰。
“哎!”张蔚岚猛地一抖,几乎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他瞪向钟甯,“你干什么?”
“......贱贱去打水,问你要不要。”钟甯瞧着张蔚岚,“你跑神儿呢。”
“......”张蔚岚抬头看杨涧,“不用。”
“.......”杨涧抽眼皮,“行吧。”
杨涧勾起钟甯放在桌上的水杯,本已经转身走了,却实在是没忍住,扭头对张蔚岚说:“我说岚哥,其实吧,你没那么不好相处,真的。就是你这脸吧,它绷得像......”
张蔚岚默默看着杨涧,活活给杨涧看闭了嘴。杨涧抱着两个水杯跑路了。
钟甯眨眨眼,趴在桌子上,瞅见桌面被人用红笔写了个“love”,也不知道是谁作妖,昨天还没有呢。
钟甯叹了口气,从桌兜掏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擦完他将湿纸巾团成球,伸长手臂扔进了邻排杨涧的书包里。
张蔚岚:“......”
张蔚岚低头看书,眼不见为净。
钟甯欺负完杨涧坐着无聊,又顺便扭头看过一眼,看见张蔚岚凳边放的水杯是空的,里面没有水。
张蔚岚像一条扔进冰柜里戳不活的死鱼。尽管如此,或许他也长了个漂亮灵动的大尾巴——属于少年的大尾巴。
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候张蔚岚趴在桌上补眠,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好。
钟甯和杨涧分着吃了六块紫薯饼,全是班里小姑娘给的,还给了一大把核桃。只是核桃钟甯没吃,杨涧也没吃。他俩给核桃敲开剥好,又还回去,将少女们的脸蛋惹成红彤彤粉扑扑。
钟甯被三个紫薯饼噎得够呛,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他站起来准备去打水,杨涧一把揪住钟甯的裤子,钟甯只好站在一边看杨涧豪饮。
“你慢点喝。”钟甯拍掉杨涧拽自己裤子的手,“别把我裤子拽掉了。”
杨涧喝干净水杯,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将水杯双手奉给钟甯:“甯少,把我的杯子也带上。”
“嗯。”钟甯声音不大不小地问周围,“还有谁要打水吗?”
又有两个同学不客气地将空杯递给了钟甯。其中一个双手合十拜了拜:“甯哥,我求一杯热水,嗓子有点发炎了,怪疼的。”
“行。”钟甯说。
他怀里抱着四只水杯,脚步一顿,寻思了片刻,又弯腰将张蔚岚的水杯从地上薅了起来。
张蔚岚还在趴着睡觉,钟甯也懒得问他,直接拿了就走。
杨涧算是见识到了,头一回认清自己的贱嘴屁用没有,活该遭人冷眼,还是钟甯道行高。
杨涧朝钟甯投去一个敬畏的眼神。
“滚。”钟甯呸了杨涧一声,抱着五个水杯去打水了。
他五杯水打完回来,除了先前拜神的那位同志要的是热水,张蔚岚的杯子也是热的。——张蔚岚嗓子也发炎。
钟甯分完水杯,往座位上一坐,热出了一身汗。张蔚岚不在位置上,可能是出去上厕所了。
钟甯将水杯放去张蔚岚桌上,他大发慈悲地寻思:“有什么仇以后再报吧,这两天就先算了。”
张蔚岚这个厕所可能是去南极上的,打铃上课二十分钟也没回来。钟甯给杨涧扔去一张纸条:“张蔚岚人呢?”
杨涧回:“你打水的时候他被老司叫出去了,可能是有事,急匆匆的。”
然后,他俩传纸条被讲台上的鸡冠头抓到,挨一通唾沫星臭骂,又被罚去走廊站完了下半节物理课。
钟甯想:“鸡冠头肯定跟我有仇。”
等午休钟甯也没看见张蔚岚。他不去食堂吃饭,自己窝去外头小饭馆吃独食。
钟少爷娇生惯养,从上学期在食堂一盘小鸡炖蘑菇里吃出了头发后就回家抗议,和严卉婉叫唤:“外婆,两根头发,真叫一个缠绵交错,我的天哪,还是染过的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