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球杆与球撞击,白色一点,在莹绿草场小丘上空往前飞动。
球童把另一枚高尔夫球放回刚才的位置,请陈沛怀准备。
誉臻往后退一步,侧身引手:“小陈先生请。”
陈沛怀看着她伸出去的手,说道:“来呢,是我父亲的意思,不过我也是顺水推舟,想借这个机会,替我母亲当面跟你道个歉。上次在京华酒店的事情,也是我母亲有错在先。”
预力,旋身,一杆球打出。
弧线优美,离球洞不过短短一段距离,比誉臻那只球要优越得多。
“那小陈先生过来,不怕因此惹陈太太生气吗?”
陈沛怀笑了笑:“我母亲也是能分辨是非的,只是脾气太直又倔,不容易低头。生气倒是会生气,只是错了就该道歉,是母亲还没能意识到,那就让我先来吧。”
誉臻点点头:“小陈先生对陈太太很孝顺。”
陈沛怀掂了掂手中球杆,说:“我母亲对我很好。”
球童正要上前请二人上车,却被陈沛怀止住:“我们走过去,可以吗?”
誉臻垂眼点了点头。脚下未动,陈沛怀先伸手过来,“把球杆给我拿着吧,总有些沉的。”
他手心宽大,掌心与指尖都带着健康的粉色,阳光正好,一打下来,镀上一层明黄,就是看着都让人觉得温暖可靠。
誉臻一怔,只把球杆提在手里,婉拒:“还可以,不麻烦了。”
送出来的手半握收回,陈沛怀笑了笑:“还想着多做点事,好算上我替我母亲向你赔礼道歉的。”
誉臻摇摇头:“陈太太不过是受人利用,更何况从前接待员的事情,确实是京华职责有失。陈太太针对的不是我,是我代表的人事物而已。”
陈沛怀道:“我母亲其实本性不坏,只是性格太直了。人人都说她张扬跋扈,像你这样还肯替她说话的,也是有一没有二了。”
“怎么没有?喏,这不是还有一个。还舍身来替母赔罪。”
话音带笑,说话时只看着路前青草,浓密睫毛如扇轻颤,一抬眼,目光也染上几分娇俏,霎时叫人看呆。
陈沛怀垂下眼去。
球童走近,把近处的球捡走,只留下陈沛怀打出的那只球。
誉臻扶着球杆在旁,只看着陈沛怀击球,再不上前。
球杆晃着瞄准高尔夫球,陈沛怀双手握着球杆,垂眼看着高尔夫球。
“誉小姐该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生母病故之后,是母亲接纳我,带我回陈家,将我看作自己的孩子养育,并没有因为我是私生子就苛待我。对事不对人,她为人向来如此。”
球离杆而飞。
陈沛怀点住球杆:“誉小姐和我很像,我想母亲也会是这么看的。”
誉臻哂笑:“我远没有你那么幸运。”
球童把球从球洞中取出来,誉臻并不打算击球,球杆往前一点:“走吧。”
***
十八洞球打完,太阳已往西面降了大半。光线斜射刺眼,连遮阳帽也难挡住。
谢正光早早打完了,也不等两人,只发了条消息过来,就直接走了,倒留下誉臻一个,摆明了是要让陈沛怀送她回去。
两人打完球换了衣服,正准备离开,一走到场馆入口处的小咖啡厅,却是面对面遇上了两个老熟人。
一个,是陈太太。另一个陪在陈太太旁边的,是王雅泉。
王雅泉目光在陈沛怀与誉臻之间转了转,笑出声来:“哟,真巧。”
陈太太挑眉:“雅泉跟誉经理认识?”
王雅泉点点头:“大学同学,老朋友了。”
说着,王雅泉直接走过来,挽起誉臻的手:“臻臻你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吧?快带我去,我正着急找呢!”
陈沛怀与陈太太对视一眼,也偏头过来,说:“你先去吧,我陪母亲在这儿坐坐。”
陈太太并未言语,王雅泉已经拉着誉臻走远。
不是誉臻带着王雅泉去找洗手间,倒是王雅泉带着她说笑间疾走如飞。
王雅泉:“公费相亲?”
誉臻一笑:“公费相亲。”
一进洗手间,王雅泉却只洗了洗手,在镜前补口红。
誉臻抱着手臂在旁等她。
“誉臻,你来相亲,聂声驰不管你?”
誉臻抬眼,并未说话。
王雅泉手中唇釉停下,扭头看向她:“事先声明,我跟聂声驰可没关系,我从来没跟他一起过。从来,没有。”
“我知道。”誉臻蓦地想起姜婉来,垂眼道:“他口味变了吧,现在喜欢温柔无害款的了。”
王雅泉似是不明白她语义所指,笑道:“是吗?我倒觉得他口味没变过。”
誉臻将话题更换:“你今天怎么和陈太太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