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要去的, 贺眠眠点头,两人便快速前往那片竹林。
竹屋里静悄悄的,贺眠眠小心翼翼地提着裙子进去, 里面却不是她想象中的抱头痛哭的画面。
太后神色凝重地坐在床边, 林嬷嬷站在一旁,挡住了阿溪的脸。
贺眠眠咬着唇上前,这才发觉太后眼含热泪,目光紧紧地盯住沉睡的阿溪,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 阿溪衣襟松散, 显然已经由太后亲自验过了她的身份。
“母后……”她轻声呼唤。
太后这才回神, 见是贺眠眠,神情一怔, 道:“你怎么来了?”
“眠眠都知道了,”贺眠眠没有隐瞒,看了眼阿溪,坦然道,“她便是永乐公主吗?”
太后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又看了眼沉睡的阿溪,许久才点头。
得到太后的保证,贺眠眠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永乐真的还活着!
忍下激动,贺眠眠轻声问:“母后,您是怎么认出来的?”
“女儿身上有几颗痣、有什么鲜为人知的特征,做娘亲的最清楚,”太后落了泪,“眠眠,幸好哀家听了你的话让人来看看她,不然又要和永乐错过了……”
太后长叹一声,眸中依然含着泪,道:“哀家每年都来普济寺,吃永乐亲手做的斋饭吃了四五年,居然都没想起来见见她,若是见了……是哀家的错,是哀家的错……”
她泣不成声,贺眠眠心中也划过一声叹息,她一边轻声安抚着太后的情绪,一边细细地打量阿溪。
阿溪的模样与太后有三分像,但是她与阿溪并没什么相似的地方,太后为什么会认错呢?
贺眠眠觉得匪夷所思,见太后的情绪稳定了些,她便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太后擦了擦泪,看了一眼阿溪,又看了一眼贺眠眠,颔首道:“你与永乐小时候长得确实相似,只是女大十八变,长大之后,幼时的轮廓都会发生些变化,更何况哀家二十年没见过永乐,她的模样早已模糊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才怅然道:“就算只有六七分像,哀家也会当成十分,不过是寻个寄托罢了。”
贺眠眠抿唇不语,心中却浮现一个荒唐的猜测。
会不会是因为太后也曾在思女心切的时候做过那些梦,毕竟在梦里,她是被太后养大的。
不过再提及这些也没什么意义,贺眠眠将这件事压到心底,又陪太后说了会儿话便回去了。
出了竹屋,她忍不住心绪起伏,既然真正的长公主已经寻回来了,那她以后和皇上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寮房,又马不停蹄地给萧越写信,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许久才将这封信写完。
寒星也在激动着,贺眠眠慢慢沉下了心,叮嘱道:“太后娘娘不想声张此事,千万别让人看出来。”
永乐在百姓眼中死了二十年,突然死而复生,任谁也接受不了,此时不宜声张,太后大概会为永乐编造一个假身份,就当是又养了一个异姓公主。
贺眠眠把前因后果想清楚,又将已经信叠好交给她:“寄出去吧。”
天色渐晚,太后依然没有回来,送斋饭的小沙弥索性将斋饭都送到了贺眠眠屋里。
贺眠眠想了想,端着斋饭去了竹屋。
竹屋里依然是静悄悄的,只是这次阿溪醒了,还有些弄不清状况,面对太后突如其来的善意甚是无措,看见熟悉的贺眠眠之后才松了口气。
太后并未告诉她实情,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思虑片刻,她让贺眠眠来说,她由林嬷嬷陪着去竹林中散心了。
贺眠眠便坐了太后的位置,笑道:“阿溪,你饿不饿?”
阿溪皱着眉问:“我一醒来便看见太后,我生病的事情居然惊动了太后?”
“是,太后娘娘心善,还准备将你接回皇宫治病,”贺眠眠决定一点一点地告诉她,“太后娘娘喜欢你,你别害怕。”
“我没害怕,”阿溪摇摇头,“我觉得她很亲切,方才她哭的时候我也想哭,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母女连心吧,贺眠眠默了默,问她想不想进宫。
“进了宫之后,还能出宫吗?”
贺眠眠也不知道,她只好换了个问法:“你想和太后娘娘一起生活吗?”
“我不知道……”阿溪神色恍惚,“太后娘娘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一个孤女……”
贺眠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与她说实话,太后的声音传过来:“阿溪,因为哀家是你的生身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