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怎么这么轻易便说出来了?贺眠眠惊异地看向太后。
太后却已经想清楚了,阿溪的真实身份迟早都要告诉她,与其让她提心吊胆地在宫中生活,不如和盘托出。
她慢慢上前,握住阿溪的手,颤颤道:“阿溪……永乐,你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贺眠眠站起身,将地方让出来。
没想到阿溪呆了片刻,忽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不是!你不是!她没这么好心!”
贺眠眠眨了眨眼,迷茫地看向太后,阿溪的反应实在有些大了,明明应该喜极而泣或是难以置信,这个反应……倒像是见到了仇人。
太后也是一副神情哀痛的模样。
阿溪还在继续呼喊:“她将我送走!不给我活路,最后还要将我扔下马车!我没有娘亲,没有娘亲!”
她满脸泪痕,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轻声道:“我没有家……”
说完便倒在床榻上,昏了过去。
屋中顿时落针可闻。
太后率先回神,忍着心痛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叫太医!”
林嬷嬷着急忙慌的去了,贺眠眠抿了下唇,还沉浸在方才阿溪声嘶力竭喊出来的那些话中。
难道阿溪还记得曾经的事,只不过需要旁人提醒才能想起来,或者……记忆错乱了?
“眠眠,哀家累了,”太后神色萎靡,一瞬间老了几岁,“永乐不认哀家,是哀家的错……”
贺眠眠回神,上前搀扶着太后,心情有些复杂,看来阿溪说的那些大多是真的了。
太医急匆匆地过来了,又是掐人中又是诊脉,太后眼珠不错地盯着。
张太医捋着胡须,匪夷所思道:“回禀太后娘娘,这位姑娘脉象紊乱,方才似乎受了什么打击,激动之下便晕过去了。”
太后不欲解释,连声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张太医神色凝重道:“等这位姑娘醒了之后才能定夺,通常大喜大悲之下有两种结果,一是平静接受,二是……时日无多。”
太后的身子晃了晃,全靠贺眠眠撑着才没倒下去。
“母后,没事的,阿溪吉人天相,您别担心,”贺眠眠安抚道,又看向太医,“两位太医辛苦了,劳烦您在门外候着,等阿溪醒了再传唤。”
等太医走了,贺眠眠又照顾着太后用斋饭。
太后勉强吃了小半碗便摇摇头,盯着贺眠眠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眠眠,你怪不怪哀家?”
她问的是拆散贺眠眠与萧越的事情。
贺眠眠抿了下唇,说不怪是假话,但是她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皇上肯定会有办法,所以并不太担心,只是偶尔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她便忍不住想,若是皇上在便好了。
“哀家知道,永乐也是怪哀家的,”太后面色凄惶,“她只是忘了那些事,哀家一提醒,她便想起来了,日后……”
贺眠眠握住她的手,无声地安慰。
“唔……水……”
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贺眠眠凑上去听了听,喂她喝了水。
太后紧张地望着阿溪,看着她慢慢睁开眼睛。
贺眠眠将茶盏放下,转头便见她醒了,愣了下才笑道:“阿溪,你终于醒了。”
“阿溪……?”她的视线茫然地在两人脸上巡视着,许久才沙哑着开口,“你们是谁?”
贺眠眠和太后对视一眼。
太后怔然之后忽然明白过来,脸上浮现出丝丝喜意:“你这是……失忆了?还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贺眠眠沉默地看着,知道太后为何如此激动,失忆了便代表忘却前事,可以重新做母女。
阿溪捂着额头,蹙眉道:“头好疼……”
“那便不想了,哀家告诉你,”太后难掩激动,“你是哀家的女儿,是长公主,名叫永……”
怕刺激她又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太后微微顿了下,索性给她改了名字,淡然道:“名叫永熙,春熙的熙,小名阿溪。”
“我是公主?”阿溪茫然着,看向贺眠眠,“我怎么……没印象?”
贺眠眠动了动唇,知道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于是便笑着点头,笃定道:“你确实是永熙长公主,我是你的……”
妹妹?朋友?
她顿了下,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
见阿溪疑惑地望着自己,贺眠眠紧张地舔了下唇,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线:“皇姐,她是你的弟妹。”
听到这个声音,贺眠眠眼睛亮了亮,惊喜地回头。
萧越已经走近,他微微俯身,从容地介绍自己的身份:“皇姐安好,朕是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