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指国中或者国中之前发生的事吗?”
“就,就大家男生和女生有什么好玩在一起的,没什么奇怪的吧?你应该也是这样吧?国中开始男女生玩在一起都会被说闲话……”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脖子。
我正想继续说下去,走廊上传来了一些脚步声,是胶鞋踩在木制回廊上的声音。里木岩生朋友离开时也是这种声音,但脚步声在靠近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小,似乎不想让人注意。
“我读小学的时候就有这种情况了,男生基本不跟女生玩了。对了——”我掏出我的名片,递给里木岩生说道,“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要是心理感觉不痛快,想要找人聊天,也可以随时找我。第一次来我这里咨询的人是可以免费的,你想找个人聊聊天也不错。”
里木岩生翻着我的名片,后知后觉说道:“诶,你要走了?”
“我出来太久了。”我其实在意的是那道回避人的脚步声。
里木岩生也不阻拦,随手把名片放在口袋里面:“哦,那你走吧。”
我返身离开的时候,遇到的是没办法闪避的里木岩生的另一个同伴——他戴着眼镜。我朝着他笑的时候,他愣了一会,也带起应付的笑容。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换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你…是心理咨询师啊?”
“要我的名片吗?”
“不了不了。”
离开之前,我特地去翻了来访者名单,和里木岩生一起来的是越水翔太和金岛仁人。诸伏景光在旁边有点疑惑,问我在看什么。
“我只是有种奇怪的预感。”
我知道诸伏景光还在等我解释,于是继续说道:“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故事。故事中的凶手并不后悔自己杀人的犯罪活动,但是他仍然来参加死者的葬礼。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不得不来参加?”
“他是来请求宽恕的。”
这篇故事是俄罗斯作家普希金的《黑桃皇后》。
犯罪心理学上,会回到犯罪现场的犯罪者的心理过程至少分两大类:
一是趋避冲突,指的是犯罪者处于自我保护和侥幸的立场去观察警察调查进度,想了解自己是否安全,没有被怀疑,同时也是在想确认自己的犯罪行为是否完美。
二是自身道德冲突,这一类犯罪者对他们的行为会依旧心怀不安和痛苦,因此他们会做出一些活动来缓解自己的内疚,比如说有些犯罪者会私下祭奠死者。当然,更常听说的是,死者的头会被凶手用衣服盖住,或者是死者死后,凶手会第一时间报警。这种活动都称之为补偿性活动。
我只是有些莫名的预感。怕麻烦的潜意识不停地说,这事情最好停在这里,不要再横生枝节了,会没完没了的。但理智告诉我,栗田优的死也许才是刚开始。
诸伏景光刚想回应我的话,就在这时,他收到了降谷零的电话。两个人对话的时间并不长。他挂了电话之后,表情凝重地对我说——
“Zero说,千秋晶子并不是上吊自杀,让我们阻止栗田优下葬。”
“……”
我长那么大,只听过在婚礼上抢新娘让婚礼进行不下去,还没有听过抢死者让葬礼不能进行的。
不愧是柯学。
别开生面。
与众不同。
我还在想着我是不是要退场,别挡着主角发挥,诸伏景光认真地看着我:“你可以帮我吗?”
实话说,我有很多毛病,比如说怕事,怕麻烦,笨手笨脚,也会抽烟喝酒,但最大的缺点是不大擅长拒绝。不过,好在我基本上都能在别人需要的时候做一点事,这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能力之一了。
“那我试一试。”
第10章 (10)
(十)哪里可怕了
降谷零也没有完全就把任务扔给诸伏景光,让他无凭无据地自我发挥。他挂了电话不久之后,又发了一张自己拿到手的现场图——千秋晶子的自杀现场。女生穿着便装,挂在书店仓库的天花板上。
这是书店的员工拍下的第一现场,所以只有背影,很不专业。但该有的线索却很明显了。我在整理思路的时候,诸伏景光看着这张现场图,说道:“这没办法看出高度。”
这话一落,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诸伏景光注意到我的视线,疑惑地看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这张图没有一点参照物,所以看不出死者的脚离地面的高度是否和被她踢倒的参照物持平。我非常能理解他现在的困惑——在我看过的绝大多数自缢案中,发现死者并非自杀,是支撑她的物品并不能让她够到上吊的绳子这个破绽得出的。所以诸伏景光第一个反应就是研究参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