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洛川停下脚步,斜倚在假山上望着她,懒散道:“阿音,这么着急做什么?”
看了眼打扮地像个花孔雀似的二哥,徐洛音踌躇道:“二哥,你下午有空吗?”
他点头,随意问:“想出去玩?二哥带你去。”
“不是,”她咬了下唇,“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崔同煊这几日的行踪?”
“查他做什么?”徐洛川觉得莫名其妙,“咱们父亲都说他好,那肯定好,他也没有妾室通房,算是正人君子了,嫁过去不会亏待你的。”
说到这儿,他咬牙切齿道:“不过若是他真的对你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徐洛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只好垂眸胡诌道:“可我心里有些乱。”
沉默了一会儿,徐洛川道:“阿音,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大拇指总是抵着食指的关节?”
徐洛音连忙背过手,神色讪讪。
不等她再想个借口,徐洛川大手一挥,朗声道:“算了,查就查吧,你的亲事比什么都重要。”
徐洛音松了口气,笑盈盈道:“多谢二哥。”
“这才对嘛,姑娘家就是要多笑笑,”他得意洋洋道,“我妹妹长得倾国倾城,是要哄着供着的,这辈子都不许为男人掉金豆子。”
徐洛音红着脸推他走。
再次回到慕音院,她心中依然忐忑,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躺在床榻上之后,很快便入睡了。
睡意昏沉,梦魇扰人。
徐洛音蹙起黛眉,神色惊惶,满头大汗地惊醒。
窗外还亮着,她身处侯府,不在狭窄逼仄的马车中。
她一遍一遍地说服着自己,心跳却没平稳下来,直到探手从软枕下摸到一个护身符,紧紧地抱在怀中,终于安心。
初到灵州的那几日,她时常梦魇,沈韶看在眼里,为她求了一个护身符。
后来梦魇确实少了许多,护身符也旧的不成样子,她却舍不得扔,放在枕下珍藏。
就像他还陪着她,那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徐洛音忙将护身符藏好,拭去额前虚汗,坐起身子,懒懒地看向来人。
绿袖欢快道:“姑娘,您醒了!”
徐洛音轻嗯了一声,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又做噩梦了?”绿袖关心道,“夫人前几日说,等过几日得了闲,带您去寺庙求一道护身符呢。”
她看了眼软枕,目光变柔,随口道:“再说吧,我想沐浴。”
每次做噩梦都会出一身的汗,难受的厉害。
很快,她躺在浴桶中闭目养神。
绿袖咽了下口水。
姑娘长得真好,明明是端庄温柔的长相,生的却是一副娇媚似水的身子。
水中的细腻丰盈若隐若现,她不敢多看,边抹花皂边絮叨道:“姑娘,明日便定亲了,夫人说让您选一件颜色鲜亮的……”
“我知道,别说了。”徐洛音忽的打断她,原本温软的声线变得冷淡。
绿袖连忙闭嘴,姑娘向来不喜欢提及此事,她怎么又说了,连连呸了好几声。
不过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两家门当户对,崔公子也一表人才,姑娘怎么就不乐意呢?
绿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只好尽心服侍她沐浴。
沐浴之后,依然不见二哥回来,徐洛音便开始练字。
只是写着写着,笔下的字全都变成了沈韶。
曾写过上千遍、在心底默念过无数遍的名字。
都说练字静心,可她却心绪起伏,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只好默不作声地将那张宣纸压在最下面,望向染着红霞的窗外,任由思绪驰骋。
天边最后一抹亮色散尽,二哥依然不见踪影,徐洛音去正堂用膳。
今日父亲下值早,远远地便听见他朗声大笑,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笑容满面地进了正堂,福身道:“爹爹娘亲安好。”
“阿音来了啊,”徐疆瞧见乖巧的女儿,大马金刀的汉子马上变得轻声细语起来,和蔼道,“坐爹爹身边来。”
三人闲聊一番,膳食陆陆续续的上了,依然不见徐洛川的身影。
左等右等等不来,徐疆怒道:“这个臭小子,又上哪个秦楼楚馆厮混去了?等他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徐洛音叹了一声,二哥没什么远大的志向,最大的梦想便是做个富贵闲人。
爹爹征战一辈子,最看不得他这副好吃懒做的模样,为此又打又骂,哪怕二哥如今做了官,依然看他不顺眼。
可是这次真的不是二哥的错,徐洛音心中愧疚,正要为二哥辩解,正堂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夏末的闷热夜风席卷而来。
徐疆登时瞪大了眼,声音高了八个度:“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皮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