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微微颔首,双手将那帛袋递了出去,“这是殿下所要之物。”
芳心连忙将手里的锦缎帛袋收好了,“多谢大人。”
那太监抬手勾起了窗棂前遮着的薄布一眼,见天师台里没人追出来,才稍稍放下了心,他连忙道:“不知殿下让接的人在何处。”
闻言,芳心哽了一下,心里还念着那兔子会打嗝的事。
她坐在马车上惊魂未定,想到要去城西宅子接那兔子,一颗心便扑通狂跳着。
起先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心道,城西宅子里住过的,不就只有那红衣仙子么,如今仙子都已在阳宁宫里了,她还能接谁。
她生怕自己接错了人,还在阳宁宫里时,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不知奴婢要接的人是……”
厉青凝沉默了下来,半晌也没说话,一双眼往别处斜去,喉咙微微一动,久久才道:“那只兔子。”
如今坐在马车里,芳心也不知要怎么同那太监说,其实殿下要接的并不是人。
只不过,兴许能变成人……
罢了,她缓缓道:“在城西。”
马车朝城西驶去,停在了一处宅子前。
芳心本想直接推门而入的,可转念一想,就这么进去,对那兔子似乎不大尊重,想来想去还是叩了门。
叩了许久,院子里无人回应。
芳心浑身一僵,只觉得自己大约是入了魔障,难不成她叩了门,兔子还会给她开门么。
刚想到这,门忽然打开,一阵风扑面而来,惊得她往后趔趄了一下。
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门里,朝远处一看,那兔子不就在桌上蹲着么。
白涂就伏在桌上,一双通红的眼一眨不眨地朝芳心看去。
芳心心里纠结得很,心道这是不是还得打个招呼?
白涂没吭声,连嗝也没打。
“殿下令奴婢来接您进宫。”芳心豁出去一般,索性说道。
说完,她便朝白涂走去,一步一步走得极慢,生怕那兔子忽然说话。
白涂心里也纳闷,好端端的,厉青凝接他作甚,这莫不是鲜钰的意思。
兴许还真是鲜钰的意思,毕竟他与厉青凝又不是十分熟。
他从石桌上一跃而下,朝那宫女走了过去。
谁知,那宫女竟僵在了原地。
芳心动也不敢动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兔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即便是灵兽,那也不会打嗝打出老头儿的声音。
“怎不走。”白涂问道。
芳心几近晕厥,却还是硬着头皮将地上的兔子抱了起来。
马车上,那太监见芳心回来,讶异问道:“殿下要接的人在何处?”
芳心僵着身道:“在这呢。”
如此一来,就连那太监也懵了。
白涂默不作声地伏下身,只觉得这车舆里有一股气息甚是熟悉。
他动了动鼻,循着嗅了过去,脸都抵到了芳心的衣袂上去。
白涂恍然大悟,这小宫女的衣袖里,似乎藏了什么。
阳宁宫中。
鲜钰趁着厉青凝出了门,翻身就下了床,一不留神就踩上了一样物事。
细细长长的,着实硌脚。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物事,竟是那支狼毫。
面颊不由得热起,她着实不想看到这让她哭出声的东西来。
那得将这玩意扔了才是,她心道。
鲜钰弯腰就将其捡起,左右望了一眼,不知该将这玩意扔去哪好。
她双眸往下一垂,又微微偏过了头,床榻边的小柜冷不防撞进了她的视线中。
第105章
那黄花梨圆角柜立在床榻边上, 木纹清晰,其上刻着凤穿牡丹的花纹,一凤一鸾在花间若隐若现。
木柜未上锁, 鲜钰心想,她上回就是在这木柜里翻出了一条寒链来, 想来这小柜也不是用来放什么正经物件的。
鲜钰手里还握着那支狼毫,明明这杆笔无甚温度, 她却觉得烫手得很, 十分想将这玩意放到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
她琢磨了许久, 想着若将这东西放进柜子里,日后厉青凝打开,冷不防看见柜子里躺着这支笔,不由得想起自己所做过的龌龊事, 指不定会觉得无颜面对她。
甚好。
鲜钰伸手就将那小柜打开了, 刚想把手里的狼毫放进去的时候,忽然看见柜里竟还躺着别的东西。
是一块碎布和一方小帕。
那帕子是用来做什么, 她不知道, 可她却清楚那碎布是从哪来的。
是她撕下来的, 从厉青凝的衣裳上撕的。
那一回离开城西的宅子时,她料想厉青凝会去找她, 便将这碎布压在了茶盏下,将其留给了厉青凝。
那时她只是想找个法子折腾厉青凝,让厉青凝日里夜里皆会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