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愿赌服输
满朝文武眼睁睁看着正四品的御史中丞被侍卫拖了出去。
明知道皇帝就是要找人开刀出气, 杀鸡之举,可谁叫王汜好死不死被抓住了这个由头呢,“诅咒皇帝”这个罪名可太大了, 大逆之罪。
御史负责监察百官、劝谏君主,御史中丞掌领御史台, 从这个角度来说,王汜的行为原也说不上什么错。可他错就错在,为了一己之私在这次上书大选中被人推到了前头, 为了防备皇后专宠,这阵子带头接连几次上书大选, 整日拿着皇嗣做筏子。
今日一言不慎, 大好日子非得拿皇后体弱“不利子嗣”说事儿, 被皇帝抓到“诅咒皇帝”这么大逆不道的借口,终究也因为“皇嗣大事”丢了一条老命。
一时间整个宣政殿里静寂无声。王汜的罪名既然是诅咒皇帝,这个时候谁给他求情说话,岂不是明摆着维护诅咒之人, 跟皇帝本人过不去, 万一再被皇帝抓住什么借口发落一顿。
当今天子可素有残暴嗜杀之名,如此一来, 谁还再敢开口呀。
谢澹初登基时, 面对的就是一帮旧臣各怀鬼胎,阳奉阴违的局面,太皇太后和楚家的势力在朝中处处掣肘, 妄图架空他,谢澹人是进了京坐上了龙椅, 可要真正掌握朝政实权并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谢澹也不玩那么多计谋, 就是豁出暴君之名, 一通乱砍滥杀,简单粗暴,任你有再多阴谋阳谋也抵不过劈头一刀,短短时间便给自己打开了局面,便是太皇太后和楚家也只能避其锋芒,被谢澹一招占了先机。
而随着楚家一系被彻底铲除,太皇太后的势力被逐一拔除,皇帝如愿跟叶氏女定了亲,这大半年来皇帝的手段作风似乎温和了一些,竟让朝野上下一些人似乎都忘了,这位原本就是一言不合、一刀砍了完事的主儿。
几个被发落去观刑的人都是文臣,原本就没怎么见过血,观刑之时有的当场就晕了,抬着走的。朝堂之上哪有不知趣的,从此大选的事情便再也没人敢提了。
前朝后宫终于可以安生下来,安心筹备皇帝大婚了。
大周开国两百年,帝后大婚还是头一回,要么皇帝在太子时期就已经娶妻成婚,要么皇后是从嫔妃一步一步升上来的,立后是大事,即便有少年登基的天子,立后也是先进宫封妃,酝酿几年再封后。像这样帝后大婚初婚则是头一回,许多事情没有先例,各项礼仪流程便是礼部都拿不准。
这不,婚期刚定下,礼部就先因为帝后大婚的婚服颜色争起来了,按理来说,皇后的喜轿抬进皇宫正门,她就已经是皇后了,可皇后要经过一道册封,帝后还要到太庙行礼,所以婚服用喜服还是用皇后礼制的翟衣,民间婚服是红男绿女,而皇后礼服翟衣则是青衣红领,一时间争论起来。
最终还是要皇帝自己来定夺,谢澹下令“婚服”和“吉服”分开两套,民间新娘婚服红配绿,皇后婚服总要跟民间女子有所区别,帝后婚服就都用正红色,至太庙祭祀册封、接受百官朝拜的吉服则用明黄色,帝后都用明黄色。
有大臣谏奏明黄是帝王才能用的颜色,皇后吉服不应用明黄,或者应当用其他颜色加以装饰限制,这个御史提出之后,谢澹便好脾气地问他可有明确的典章条例,这哪儿有啊,皇帝大婚娶皇后都是头一回,那御史本来还想引经据典,被皇帝一句“数典忘祖”便不敢再多嘴了。
反正一回回的,满朝文武算是看明白了,在皇后的事情上,那都是“朕之私事”,没有别人置喙的余地,硬要置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圣旨下来之后,叶毓也就经常出入郡主府,开始为叶初备嫁。在皇后的嫁妆方面,叶毓原本还以为叶初没有娘家家产,忠王府的家财产业皇帝又不曾收,心里有些担忧皇后嫁妆不太充足,琢磨着叶夫人不在了,她这个姨母作为娘家长辈,自然也要多多地为叶初添一份妆,打算想什么法子给叶初悄悄地添置一些。
等到叶毓在四个春陪同下打开郡主府的库房一看,登时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疑心谢澹这几年是不是悄默声把自己的私库给搬来了。
其实谢澹还真没有刻意怎么做,只是他一个皇帝,就只有一个宝贝妹妹,有什么好东西也没旁人跟她争,自然就都是她的。
要说这里头还要记陈连江一功,绫罗布匹、钗环首饰这些谢澹交代过之后,陈连江每个月、每到换季都得送来几箱子,逢年过节、生辰什么的还不算,弄得春潮跟常顺要了两次新库房了。
叶毓默默歇了要给叶初置办嫁妆的心思,她手里能拿出来的这么一比,还是用不着了吧,当然她这个姨母添妆还是必须有的,便重新考量,给她添置些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