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情形与那故事中比起来,带着大笔的银子不错,独身行在幽暗深邃的小巷不错,前方闯出了两名彪形大汉也不错,但总归和书本里比划的有些差,具体在于书本中未写这两彪形大汉不光又高又壮,还铁甲加身,压根不似劫匪而像两个当兵的,且这两劫匪说的台词也非“留下买路财”之类,而是大喝一声“罪人还不速速伏法”。
一时我脑子里电光火石想起许多事情,这两人横竖都不像抢钱的,还说让我罪人速速伏法,难道,难道我失去记忆之前当真是个飞天大盗,现在被认出来了不成?不对不对,我如今一张脸换了个模样,还罩着面具,他们还真能认出我来不是见鬼了。
我警觉后退两步,这两人或许真是个劫匪,不过觉得书中那些惯用的伎俩太没新意,所以特地打扮得像个士兵,好冒充公职人员明目张胆抢劫尝尝鲜?
俩大汉又上前一步,长枪瞄准我咽喉,“大胆劫犯,还不放下手中脏银!”
听见这句话我就火了,“去你娘的脏银,这是小爷我赚的辛苦钱!这建业城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两个家伙光天化日拦路抢劫,好大的胆子!”我骂得颇有气势,那两人也一愣,趁着这个当儿,我飞快地从他们中间穿过去,两眼一闭就往大街上冲。
我原先以为这外边既然是东大街,应该十分热闹才对,结果待我冲出了这巷子,却仿佛被雷劈般顿住脚步。这哪里是什么东大街,周围建筑歪七扭八,更是瞧不见什么路人的身影,而且四面八方也围着同巷子里那两人打扮差不多的壮汉,见我从巷子里跑出来,数杆拿着长枪的家伙立刻绕城个环,将我团团围住。
这这这……我气得发指,难道我勿入贼窝了?
“大胆窃贼,还不速速放下脏银!”
人堆后边飘过来这么道声音,我愣了愣,怎么又是脏银?
一个模样像领头的人分开人堆走了出来,高声道:“适才有人报官,窃走宇文大人千两脏银的窃贼于城东尚书府后院现身,如今人藏并获,我劝你还是速速伏法,莫要负隅顽抗!”
听了这番话我一时气节,不禁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狗屁,这银子是老子我赚的辛苦钱,哪里是什么脏银!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定是找不到真正的窃贼,于是想在大街上随便抓个有钱的好匆匆结案,这般草菅人命不怕天打雷劈么!别以为咱们老百姓好欺负,当心我到皇帝面前告御状!”
看那领头的表情似乎被我骂得懵了,声音开始有些不确定,“你说你不是窃贼,手上不是脏银?”
“废话,你看我长得像是个窃贼的模样么,告诉你们,我不光认识当朝尚书令文耀先大人,连武侯邵云将军都能说上几句话,你们这些放肆的东西。”我学着村里说书先生的语气手指连点,越说越有气势,“不去抓真正的窃贼,反倒在这里胡乱断案,今日这事你们如果不赔我精神损失费,我定要一层一层状告上去!”
领头的转身和周围几人小声商量了几句,挥挥手赶下围着我的士兵,满脸堆笑走到我面前,鞠了一躬道:“不好意思了这位公子,我们既然接到了报官,就没有不处理的道理,而你又刚巧出现在这里,抬着的箱子看模样又像是失窃的钱箱,我们难免会把你当成窃贼,请不要生气,凡凡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我冷哼了声。
他又道:“我们知道这么做也许有些不太妥当,但好歹也是职责所在,公子你若是不介意,我们想开箱检查一下,若确信不是失窃的银两,下官改日一定亲自到府上赔罪。”
我心里合计着文耀先和邵云的名头还这好用,这人已经开始自称下官了,听他说要开箱,顿时一阵警惕,“你们莫不是扮成官兵的劫匪吧,我这箱子里确实装着一千两银子,那是我帮尚书令文大人办事得的辛苦钱,天下银两一个样,你还能分清楚哪个是我赚的哪个是偷来抢来的不成。”
他一拱手,“大人多虑了,此次失窃的银子主人是来自北隋的一位贵客,所带银两并非南陈铸造,钱底都有北隋的印鉴。贵客于建业城中失了东西,这件事连朝廷都惊动了,我们身为护城军更是被下了严令要三日之内寻出罪犯,所以才会这般匆忙听到一点消息就全军出动。”
“这么说你们只要看看银两内有无北隋的印鉴就行了吧。”我爽快地打开箱子,拿出一锭银子,将底部亮给他,“来,看清楚看仔细,这次我就不怪你,以后眼睛放亮点就成!”
他表情那叫一个千变万化。
我见他半天没反应,便收回手,瞧了瞧那银锭子的底部,只见上边十分细致地盖着个印鉴,莲花样的花纹中心,是个篆体的“隋”字。
刹那间我整个人仿佛被从头到脚浇了盆猪油,又腻又凉。
“大胆窃贼,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休要再出言狡辩,本官都差点被你骗了过去,好高明的手段。”
我尚未回过神,就被一柄闪亮的宝剑架上了喉咙口,眼前这人如关公上身般顶着一张大红脸,那叫一个义正词严:“来人呐,将犯人押回刑部,本官要亲自审问!”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说好要日更的,前两天又太忙耽搁了,于是今天晚上三更补欠,这是第一更,我继续码,争取十二点之前把三章都放上来=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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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少年卓洛 ...
我被那头领五花大绑地带到了他口中的刑部。
比起周围,这处叫刑部的宅子是要宽敞气派些,连围墙都高上那么几分,可惜我还来不及细细观察就被一路拖拽进了条地道,蜿蜒盘旋不知前进多久,他们将我带进一扇铁门内,我抬眼一瞧,乖乖,铁链,手铐,铁莲花,刑架,简直样样俱全。
领头绕到一处红木长几后坐定,两个士兵将我按得跪在他面前,我望着他冷哼一声,他也望着我冷哼一声。
他道:“罪人快快签字画押,别浪费本官的功夫。”
我道:“我没做过的事,签什么字,画什么押。”
他道:“赃物当场被缴获,俱是那失窃的一千两白银,你还想狡辩。”
我道:“银子是尚书令文耀先的夫人给我的,你要审就绑她来审,关我屁事。”
他一拍惊堂木,“大胆窃贼,还敢口出狂言,文大人可是你这等贼犯可供污蔑的!”
我冷笑道:“污蔑?我行得正坐得直没干过就是没干过,算什么污蔑?反倒是你,居然连调查都不调查就说我污蔑,你该是有多会拍马屁,多会趋炎附势,多会帮着当官的来欺负贫苦老板姓啊?”
遭我一说,他脸色又是一阵红,指着我“你你你”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索性将惊堂木连拍三声,“反了反了,证据确凿你还不招供画押,看来非要我用大刑伺候!”
我惊呼一声:“你想严刑逼供?”
他无视我的斥责,大手一挥,我已经被架在一处长凳上,两个杵着大棒子的差役站在旁边,随着一声铜锣响,棒子顿时一左一右开始朝我屁股上招呼。